陈稚鱼说完以后,看向一边听呆了的薏疏,冲她温柔笑笑,说道:“疏儿可知,我们呀,要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不能总盯着别人的短处看,更不能嘲笑别人,熟知人的十指,有长有短,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点短处都没有,嘲笑别人,必会被人嘲笑。”
薏疏绝对是个聪明的小孩,大人之间话语的机锋,多少能感知出来,尤其是陪她玩了一上午的茵小姨,她很是黏她,也看不得萱小姨欺负她。
便挺起小胸脯,挥着小拳头说道:“我们女孩子才没有短处呢!周将军的小孙孙说我不像女孩子,说我野蛮,我就打得他哭了鼻子,还告诉他,我这叫有力量!”
陆菀诧异的看着她,尤其是她模仿周老将军每回喊他小孙子的特别口音,一时忍不住笑出声来,但下一秒又板住了脸色,严厉道:“袁薏疏!你怎可随意打人!”
薏疏一抖,忙往陆茵身上靠去寻求庇佑,小眼睛滴溜溜地看向发火的母亲,声音都软了下来:“是娘说的啊,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只是想告诉他,女孩儿也可以有力量,那不叫野蛮,疏儿这么乖,怎么会野蛮呢?”说着,皱起了鼻子,俨然是很介意被说野蛮了。
陈稚鱼也诧异,向来乖巧软糯的薏疏,竟然还有这样“活泼”的一面,但更叫她欢喜了,只看向故作生气的陆菀,笑着说了一句:“大姐姐,这就叫将门虎女吧。”
陆菀无奈的叹了口气,警告的看了眼薏疏,道是晚上回去再收拾她,薏疏听得一缩脖子,恹恹的倒在陆茵怀中。
几人欢声笑语,没人再搭理陆萱,这叫她很不自在,陆芸更是一直沉默,看着自家大姐与陈稚鱼仿若亲生一般,心里淬了毒一样的恨她们。
说着闲话,外头有人喊了一声,几人便知到地方了,纷纷出了船舱,目光一瞬间被江中央巨大的船吸引过去,甲板上有安排座椅,但刚出来,几人都在护栏边上站着,无人察觉,一只小船驶来,在另一侧,有人登上大船。
茫茫大江,人置身其中多少是有些惊撼的,随着江水,大船微微晃动,陈稚鱼下意识的找薏疏的身影,见她与陆茵在一起,离陆菀隔了她和陆茵两个人,一时被她的鬼机灵逗笑。
霎时间,一股冷冷的江风掀起,几人都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江风吹起陈稚鱼垂在胸前的一缕青丝,今日出游,她梳了当下京中年轻妇人时兴的垂尾发,不同于一般妇人将头发全都绾成髻,会留一些或辫成辫子,或梳顺在一边,尽显年轻妩媚。
发丝被吹起,粘在了她微干的嘴唇上,陈稚鱼伸手将头发勾下,翘弯睫毛微微挡住琥珀般的眼眸。
绝世美人,遗世独立。
自从陆萱被她说了短后,就有意无意的打量她,试图从她面上看出明显不足好反击,可无论她站在哪里,以什么样的角度去看,都不得不承认,她是美的,美到她无法攻击她的容貌。
看久了,也有些看痴了。
明明是贫寒出生,她凭何长得那样好?无论皮相肤色、还是浑身气质,都不像是寒门能培养出来的,就连……就连那木婉秋,都未必能有她容颜的一半。
一时,心里又羡又妒,不甘的看着她会发光的眼睛,忽然就变了脸色,睁大了眼看着突然出现在大船上的人。
江风吹的有些冷,陈稚鱼下意识的抱着胳膊,刚想着要不要叫唤夏去拿披风来,身上陡然罩上一件不透风的披风,她下意识的抓住披风的边侧,抬眸看去时,只见男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时“呀”了一声,脸上有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喜。
“大少爷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日事忙吗?”
陆曜顺势揽着她纤瘦的身躯,大手覆在她纤细的手臂上,低眉看着她温润的眼眸,道:“今日千船汇来了不少贵人,我等也跟着来看看热闹。”
我等?陈稚鱼便往他身边和身后看去,没看到有其他人,到是看到突然远离了他们俩的姐妹几个,顿时意识到姐姐妹妹还有个孩子都在船上,他们不好太亲密,便要从他怀里退出来。
陆曜却抱着不撒手,好容易在青天白日能有与她相处的机会,哪里舍得放过?
顺便解答她的疑惑:“就我和张家兄弟,张家的船也在,他们自去了那边。”
“哦……”
陈稚鱼低头之际,头发又沾上了发干的唇瓣,只是这次还不等她去理,陆曜便上了手,将她粘在唇边的发丝摘下,手指在她饱满柔软的唇瓣上按了按,道:“可是没有口脂了?”
陈稚鱼本能地抿住了唇,双颊微赤:“许是方才吃茶蹭掉了。”
见她羞涩,陆曜大手下滑,握住她微凉的手,暗暗捏了捏,才说:“走吧,鼓点响了,表演要开始了,坐下观赏。”
陈稚鱼便被她牵着,一转身,陆菀几人带着孩子都做好了,将中间靠前的两个位置留给他们,此时被几双眼睛注视着,陈稚鱼只能故作镇定,告诉自己:正经夫妻,拜了堂的,要镇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