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高处俯瞰,囚妖塔方向已乱作一团——正如那和尚所言,这个桎梏无数妖族的囚牢在这一刻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短暂失效了,无数妖不妖鬼不鬼的妖族咆哮着逃出来。
有的逮着人就撕咬在一起,还有的生怕惹事上身,干脆逃一样似的拖着自己的虚弱之躯体逃的远远的了。
褚瑾掌心妖气凝聚,渐渐化出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缠绕着梅枝纹路,在晦暗天光下泛着妖异的紫芒。他望着脚下这片血色炼狱,心头那股飘忽不定的虚无感,竟奇异地沉淀下来。
佛珠在掌心发烫。一个念头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缓慢而坚定地生长:他要让那些仙门血债血偿。
他要屠尽世间仙家走狗。
狗屁万生梅狗屁有情道,若这天地注定要他做有情者,那他的情义也只给那千千万万受天道压迫不公对待的大小妖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想拿他妖族做垫脚石,反哺狗屁世间,当真是贻笑天下。顶着个所谓的妖魔祸事,便把仙家腌臜藏在了这万千冤魂编织成的遮羞布下。
仙门拿苍生作垫脚石,那他便掀了这桌肮脏的棋局。
褚瑾神识散开,甚至在那些修士体内感受到了树尊者的气息,想到来是这些无耻之徒将他分尸入药,连魂魄也不得安息。
远处传来建筑崩塌的轰鸣。褚瑾抚过剑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些用冤魂编织遮羞布的伪君子,也该尝尝被反噬的滋味了。
“褚瑾。”
他手上力量暴起,此刻仙门精锐尽出,力量空虚,更何况还有很多被压在最底层的大妖突然跑出来作乱,其中不乏万星门初拿到囚妖塔降妖时的上古妖族,简直是将这场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褚瑾刚想飞下去动手加入战局,却听到了一道清凌凌的女声。
不必回头,他也知道是谁。
山风呼啸,他束起的马尾与灰色劲装一同在风中翻飞。天地晦暗,本就是深黑色一片的山谷与夜空在此时此刻被血色、厮杀和无数妖力灵力的光晕晕染成惨烈的形状。
灵双双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至交好友,深吸一口气,“收手吧。”
褚瑾不讲话,只是略微低头,凝视着这个在仙家凡间声名远扬的所谓仙子。她一袭蓝衣,周身仙气飘飘,周身萦绕的化神期灵压。这样的修行速度在人族里面着实是天之骄女,称之为万年不出世的奇才也不为过。
可是就像很多年前三个人默认的那样,实力最强大天赋最卓绝的永远是褚瑾;灵双双运气绝佳,掌控大局发号施令;魏暄痴笑逗闹,硬生生把两个冰一样的人化开,和他融在一处。
褚瑾还记得自己跌下山崖时感觉到了她的气息,本不欲与她缠斗。只是在感受到她体内榕树灵气的时候,眉头兀地蹙起,他举起手中的漆黑长剑,发出凄厉的剑鸣,直指眼前这个故交:“灵双双,万星门戕害妖族,天理难容。”
他学着很多年前三人历练的那样,一字一顿道:“我这是在,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