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将封后大典定于七月初七。
赫连襄看着礼部尚书呈上来的日子,眉头不自觉的拧紧,目露不快。
“七月初七,乞巧节,牛郎织女鹊桥相会之日,爱卿是希望朕与皇后一年只见一次吗?”
并且,如今不过六月中旬,七月初七是否太晚了。
夜长梦多,赫连襄恨不得将大殿早早的办好,哪里肯再多等一个月呢。
礼部尚书原本只是想图个好兆头,却不曾想皇帝竟会有此想法,额头一时沁出细密的汗珠。
“陛下明鉴,微臣怎敢生出此不敬之心。只是七月初七却是个好日子,时间上也宽裕些,礼部亦能好好操办大典。”
赫连襄将折子扔到案上,抬眼看着他,“若朕记得不错,当日朕为摄政王时,朕的婚仪也是你操办的。”
尚书的心“咯噔”一跳,那场婚仪到最后落了个什么下场,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皇帝有此一问,莫非是觉得当日他选的日子晦气?还是另有深意。
“微臣……微臣……”
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赫连襄冷笑一声,“既已操办过,想必这封后大典也费不了多少时日,选个六月末的黄道吉日,尽早下去安排吧。”
“只是有一样,务必确保大典顺利完成,中途若生任何变故,朕诛你九族。”
皇帝声音凉凉,尚书额头汗水更甚,“微臣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绝不敢含糊。”
赫连襄摆手,“退下吧。”
礼部尚书离开御书房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用袖子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继位以后,朝堂上的官员变数并不大,对醴朝江山并未产生多大的影响。
无论皇位上坐着的人是先帝还是新帝,帝王之心,都一如既往的深不可测。
只是因着寒门入仕的陈兴文的缘故,新帝废除了先帝允寒门士子科考的旧制,将朝堂上的寒门尽数驱逐,只任用士族。
望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赫连襄心生烦躁。
为摄政王时,这些政事他处理起来游刃有余,如今为皇帝,他却对这堆积如山的奏折生了厌弃之心。
眼睛有些酸痛,他闭眸,抬手,用食指指尖按压着太阳穴。
正按着,殿内响起脚步声,一股幽香袭来,带着一股兰花的味道。
有人将他的手移开,柔弱无骨的指尖泛着冰凉贴上他的太阳穴,不轻不重的按压着。
赫连襄不敢睁开眼睛,生怕是自己的错觉,毕竟他登基这么多日,她从未主动来御书房看过自己。
可这股若有若无的幽兰之香,是她的味道,绝对不会有错。
但,若这是个梦呢?
头顶响起女子温婉中略带清冷的声音,“听说你安排人厚葬了我二哥哥。”
赫连襄心头一喜,很快睁开眼睛,抬眼欲望她,头却被她强硬的按了下去。
他心生不满,“敢按皇帝头的,你可是第一个。”
怀兮没有接话,“我这里有些安神的香,夜里点着可以睡得香些,待会儿我让青黛送些过来。”
她难得的温柔与示好,令赫连襄颇感意外,难道,这又是她的什么把戏?
不,不能质疑她,否则她又会说自己不信任他。
“何必费功夫?你那里既有,朕夜里便去你那里歇着。”
“有你在身边,便是不用安神香,朕也能睡得安心。”
怀兮手上动作未停,也未说不行,算是默认。
“朕这几日命人开始重修未央宫与长乐宫,待修好之后,你便搬进来住,总归是要比揽月阁近些的。”
怀兮闻声,眉间现出愁容,手上动作也慢了些。
察觉到她的异常,赫连襄以为她不愿,抬手将她的手拉下来,反手握住,“你不愿吗?”
“长乐未央,本是个好名字,可偏生先帝与文慧皇后,并未落得好下场。”
“倒不如不住的好。”
长乐宫曾住过她难产而亡的姐姐,未央殿曾住过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先帝。
这二人的下场,怎一个凄惨了得。
这是怀兮头一次提起赫连彧,赫连襄心生不悦,“你若觉得不舒服,等建成了做几场法事便是。”
“阿襄,先帝封号至今未定,他生前留下禅位遗诏,才使你的皇位得来的名正言顺,你尚未给他追封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