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青阳城,死一般寂静。
赌坊内,灯光幽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和潮湿的木头气味,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玄鸦的脚步缓慢,呼吸微乱。
她的肩膀上已经被利刃划开了一道狰狞的伤口,血迹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沾湿了袖口,浸透了掌心。
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伤口的撕裂感,每一次呼吸,皮肉都仿佛在被生生撕开,疼痛随着血液的流失而愈发强烈。
然而,她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
她的目光依旧犀利,死死盯着四周的杀手。
他们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如狼群围猎一般,缓慢地逼近。
玄鸦心中冷笑,“他们在等我力竭。”
这是鹫爷的风格,他从不会贸然出手,而是会让猎物先消耗殆尽,再一击毙命。
赌坊内,烛火微微摇曳,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狭长而扭曲,仿佛幽冥鬼影。
鹫爷静静地站在赌坊的角落,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如鹰隼般紧锁着玄鸦。
他的手指缓缓敲击着身旁的桌面,每一下都极为缓慢,仿佛是在计算着玄鸦的最后几次挣扎。
“放弃挣扎吧,玄鸦。”
他的声音低沉,如同刀刃划过夜色,带着一种操控一切的冷漠感,“你我都知道,这一局,你已经输了。”
玄鸦喘息了一下,血液滴落在地面,发出极轻的声响。
她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扫过赌坊的每一个角落。
她知道,自己的生路已经被彻底封死。
每一个出口都有人把守,她的气力已经消耗大半,连握刀的手都有些发抖,而对方却仍保持着充沛的战力。
但她并不打算放弃。
她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尽管嘴角的血迹已经干涸,尽管她的眼神透着疲惫,但她依旧透着一股咬牙不倒的狠劲。
“输了?”她嗓音沙哑,但仍旧带着一丝嘲讽,“鹫爷,你确定吗?”
鹫爷微微一顿,随即轻笑了一声。
“哦?”他的眼神透着一丝玩味,缓缓道,“看来你还不愿接受现实。”
玄鸦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她知道,自己不能露出任何退意。
然而,她的意识却开始在恍惚,眼前的场景与过去的记忆交错重叠。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冷的夜晚。
青阳城内那所宅院里,鲜血染红了大地,尸体横陈,寒风中弥漫着战斗过后的血腥味。
她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倒在她的面前,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襟,他们的眼睛在死前睁得大大的,仿佛在质问着她——“为什么?”
“这里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为什么是我们死?”
“为什么……我们信错了人?是谁出卖了我们的行踪?”
那时的她,被贺宏诓骗到了城外。
而那些和她出生入死的手下,有些人甚至从小就跟着她,则被贺宏安排在城内的宅院里。
贺宏从未想过放过他们,他们从进入小院的时候,就注定了被出卖和清洗。
“你不过是一个弃子。”
贺宏站在她面前,目光冷漠得不带一丝情感,仿佛在俯视一个蝼蚁般的存在。
“杀手,从来都只是工具。而那些人,连工具都配不上。”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这个她曾誓死效忠的人亲手出卖。
贺宏,不仅背叛了她,还背叛了那些曾经为他效命的人。
她活了下来,但从那一刻起,她的灵魂便不再完整。
仇恨,是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玄鸦的身体在摇晃,疲惫感如潮水般将她吞没。
她的视线已经变得模糊,眼前的敌人仿佛影子般晃动,连听觉都开始变得迟钝,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遥远而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