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岭城阴云密布,黄沙翻滚间,整座城池仿佛一座死寂的囚笼,闭合紧锁。
而此刻,一队人马正悄然穿行在城下幽深密道中。
幽暗的灯火摇曳不定,投映出壁上交错纵横的密纹,似某种枯死而扭曲的藤蔓。
耳边传来风过石洞的低鸣,像是远古兽类的喘息。
密道里弥漫着泥土和铁锈的混杂气息,湿冷如蛇,顺着人的脊背往心头钻。
萧然负手而行,目光警惕冷峻,不时扫过两侧交错的支洞。
他身后,慕容冰提着药囊,步伐沉稳,神情平静却警觉到了极点。
楚天行则在前方引路,一手执灯,一手按刀,脚步声细碎清晰,和着密道深处隐约传来的水滴声,平添几分压抑。
“这条密道,竟能通往节度使府?”慕容冰打破沉默,语气里透着疑惑与试探。
“这不是天都给我的。”楚天行低声回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是我上任之后,察觉许镇东异动,暗中命人所挖。赤岭地势特殊,城下多废弃矿道,稍加修缮,便能畅通无阻。”
“竟能瞒得住许家耳目?”慕容冰抬眉。
楚天行走在最前,带萧然和慕容冰穿过密道。
他没有解释太多,只在即将抵达时停下,低声道:“道观之后墙,直通后宅密室。我早已安排牙兵看守,外人难以察觉。”
萧然点头,但心中依旧警觉。
他知楚天行并非无懈可击,即便手持楚文烈亲笔信,也难保其全然可靠。
密道虽隐秘,若是局中局呢?
他暗自衡量,一旦局势不对,便会启动青阳军后手,强攻赤岭。
铁门开启,密室之内,一名老兵挺身而立,甲胄斑驳,神情肃然。那是楚天行旧部之子,李守业,自幼随军长大,如今为牙兵统领。
李守业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大人,弟兄们一百二十三人,无一退缩。”
楚天行眼神微沉,沉声问:“你妻儿呢?”
“许家的人逼我投降,将他们扣在西街粮坊。”李守业目光如铁,“若不从,便要在城墙上示众。”
“为何不退?”楚天行注视着他。
李守业抬头,眼中血丝弥漫:“我若投降,爹在北地战场上的英魂就要爬起来剐我。”
楚天行沉默,最终点头:“他们不会白死。”
萧然冷眼旁观这一幕,神色不动。
楚天行仍有忠义之人,但这点忠义能否撑几日,他不敢断定。
他缓步走至军图前,指尖在城防一划,思索对策。
“节度使府只是空壳。”楚天行收回心思,“粮草尽失,兵力七零八落,剩下的忠兵不过数百人,都是这些牙兵。”
萧然没有开口,只是缓步走到赤岭军防图前,指尖滑过一座座城楼,最后停在布满红色标记的城防军编制上。
“节度使麾下五万兵马,如今只剩下三千。”楚天行的声音压得很低,“三万人,已经被许镇东掌控。剩下的将士,大部分是豪族私兵,散兵游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