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汤不换药,现在看来,这家伙在十七八岁的少年时,就开始在尝试收买人心,以期大事了。
南边借着卢植的名头混出个江北剑圣,笑郎君的名头,谁知道私下里收买了多少人,又干了多少事。
二十岁时其母病重,刘备回了涿县,衣不解带的照顾了几年,然后就一直借着这事在丁忧守孝,拒绝卢植,卢公的召唤。
真是个孝子啊,借着尽孝的空余功夫,用七八年时间交了一大堆朋友,统一了涿郡的黑道,养寇自重,蓄养骑兵,拉拢商贾、工匠,以及种地的黔首,在一方混得风生水起,一郡太守,竟不能制也。
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幸亏他姓刘啊。
方源在心中长叹一声,这刘备是他择的明主没错,可此时,他的心中已经开始恐惧了。到底谁才是修黄老之学的,这人的帝王心术,已至炉火纯青之境。
因此不敢再怠慢,苦笑一声,恭敬的朝着刘备行了一礼,“主公何故与属下说这些,您保境安民,报效家国的良苦用心,天地可鉴。”
“肉食者鄙,生民之疾苦,他们不能解半分,唯有主公,乃天下真英雄也。”
刘备再次确定了方源是个聪明人,还是个不迂腐,懂得变通,并且肯跟着他造反的聪明人。
也是,知道这老头是修黄老之学,帝王之术的,他就准备将其纳入团队核心了。
考验了一路,此人不骄不躁,谦逊有礼,最重要的是懂分寸,知进退。
既如此,方源想要的,他可以给,而且可以给得更多。
有些人一辈子求个财,有些图美色,有些图权力,而这个方源么,求的是从龙之功,公侯万代,青史留名。
历史么,也就那回事,一个任胜利者打扮的小姑娘罢了。
按下心中流转的心思,刘备大方的接受了方源的行礼,也不再称方老了,而是直呼其字。
“茂才,你说如何才能让朝廷将我放到庐江当太守呢?”
“如果真断了与十常侍的关系,此事成功的把握又有几分?”
刘备能够拿到平寇校尉,以及朝廷许的封侯许诺,哪怕只是一个县侯,也是非常厉害的,这事根本经不起推敲。
有心人想查,可以很快推断出二者有勾连,以后就会被打成阉党,自绝于朝廷,为士林所不耻。
“主公需要即刻切割你们之间的关系了,道不同,自然不相为谋。”
“与阉竖合作,短期能取得巨大利益,可长远来看,得不偿失。”
刘备用手指点了点桌案,皱眉思忖片刻后点了点头,打算与十常侍保持距离。
虽然这事做得隐蔽,别人是拿不到证据的。可这个年代攻讦别人哪里还需要证据啊,莫须有的猜测就够了。
想要证据,不管是人证还是物证,随时都可以伪造一大堆出来。
读书人这张嘴,黑的都能给你说成白的,眼下话语权掌握在袁、杨等顶级世家口中,要是他们坏事,这庐江之行,可就要凭添变数了啊。
“断绝关系容易,可我就怕得罪十常侍,他们在暗中坏事。还有就是怕朝廷诸公袖手旁观,我那恩师独木难支,就是有心想分辨一二,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方源毕竟是跟着刘虞去过上京洛阳的,对那里的情况门儿清,当即捋着胡须笑道。
“此事易耳,就看主公舍不舍得了?”
“喔?此话怎讲?”
“主公手里不是有一种可以煮雪花盐的秘方么,可将其送给袁隗,再去冀、青、徐等地跑一趟,收拾一些毛贼累积军功。”
“你说如果这时庐江的蛮人再次犯境,有袁隗那老儿以及诸多门生故吏替你说话,出言举荐,这庐江可否去得?”
听着方源的反问,刘备当即开心的笑出了声,“妙哉,妙哉,借力打力,谅那些阉人一时间也是拿我没啥办法的。”
“而另外有了雪花盐的供应人后,他们也就不会记得我这个小虾米了。”
“至于这在别人眼里可值万金的方子,于我刘玄德而言,不过如粪土一般。”
“我要的,是茂才这样的贤臣,谋臣,我要的,是云长、翼德、子龙这样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绝世猛将,你们才是比金银还要珍贵的宝物啊。”
“主公,我……”想起身拜下去的方源被刘备拉住手提了起来,“拜什么拜,都是自己人,莫要在意这些虚礼。”
“明日大胜之后,还望茂才与我大醉一场,不负我们这一场相遇。”
方源放声大笑,“固所愿,不敢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