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再临京城时,边关捷报与异域使团同至。萧忆痕高坐金銮殿,望着殿外马车缓缓驶进,车帘掀起的刹那,一位身着胡服的女子款步而下。她眼眸似浸着异域的星河,轻纱下若隐若现的面容,令满朝文武皆屏住了呼吸。
“此乃北狄最娇艳的明珠,阿兰娜,愿献与陛下,永结盟好。”使臣的话音落下,阿兰娜已盈盈拜倒,酥软的嗓音如同裹着蜜糖:“臣妾愿为陛下歌舞一曲,聊表心意。”随着琵琶声起,她旋舞间衣带翻飞,竟让萧忆痕恍惚回到了年少征战时的热血岁月。
不出半月,阿兰娜被册封为贵妃,独居兰芷宫。萧忆痕每日早朝后便直奔此处,看她绘制异域风情的画卷,听她弹奏陌生的曲调。她随口说一句“中原的胭脂少了些明艳”,次日江南便加急进贡百箱新制口脂;她提了句“宫墙太高,看不见飞鸟”,皇帝立刻命人拆改宫殿楼阁。
苏陌璃皇后望着日益荒废朝政的皇帝,捧着堆积如山的奏折长跪养心殿:“陛下,北境流民已达十万,江南又遭水患......”话未说完,便被兰妃的娇笑声打断。只见阿兰娜倚在萧忆痕怀中,指尖缠着皇帝的龙须:“陛下,皇后娘娘好凶,臣妾怕......”
百姓的苦难在悄然蔓延。为了给兰妃修建西域风格的离宫,朝廷强征壮丁,田园荒芜;为了满足她对奇珍异宝的喜好,税赋一增再增,无数人家卖儿鬻女。街头巷尾,流民们啃食着树皮,望着皇宫方向咒骂:“那妖女不除,国无宁日!”
太子萧则链冒死进谏,却见兰妃腕间戴着本应赐予救灾的国库明珠。“太子殿下这是嫉妒本宫?”她泪盈盈地望向皇帝,“臣妾不过是想博陛下一笑,何错之有?”萧忆痕怒拍龙案:“逆子!再敢诋毁贵妃,朕便废了你!”
朝堂之上,直言进谏的大臣纷纷获罪。赵玄朗上书揭露兰妃党羽贪污救灾款,却被诬陷入狱;御史中丞弹劾西域商人借兰妃之名走私,惨遭灭门。满朝文武人人自危,唯有兰妃的势力愈发庞大,她的兄长们把持着重要关隘,将朝廷命脉渐渐攥入手中。
深夜的兰芷宫,阿兰娜褪去柔弱伪装,对着铜镜涂着鲜红的口脂。“中原皇帝,不过是我北狄手中的傀儡。”她冷笑一声,将密信交给心腹,“告诉王上,不出半年,这江山便是我们的了。”窗外,月色惨白,照着摇摇欲坠的王朝。
暴雨如注的深夜,侍卫粗暴踹开椒房殿大门。苏陌璃皇后攥着先帝御赐的凤印,看着阿兰娜踩着积水踏入殿内,绣着异域图腾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皇后娘娘,陛下有旨——”阿兰娜倚在朱漆柱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鎏金护甲,“您惑乱宫闱,即日起废为庶人,迁居冷宫。”
温婉宁贵妃苍白着脸被拖出昭阳宫时,她望着漫天雨幕,想起前日还与苏陌璃在后花园赏荷,如今却因谏言触怒兰妃,落得这般下场。“陛下被妖女迷了心智......”她的哭喊混着惊雷,消散在沉沉夜色中。
次日早朝,丞相陆子谦手持弹劾奏章,白发因激愤而微微颤抖:“陛下!兰妃祸国殃民,强征赋税致使百姓易子而食,您却听信谗言废后!这江山还是我大乾的江山吗?”话音未落,阿兰娜兄长阿古达率羽林军闯入,明晃晃的弯刀抵住陆子谦咽喉。
萧忆痕醉眼朦胧地倚在龙椅上,望着昔日肱骨之臣:“陆爱卿,莫要再执迷不悟。”他挥袖将奏章扫落,“凡敢诋毁兰妃者——”猩红的指印重重按在圣旨上,“一律削职为民,永不录用!”顷刻间,二十余位朝臣被拖出殿外,哀嚎声惊飞了檐角栖鸦。
赵玄朗被狱卒押往流放之地那日,赵若琳带着幼子追到城门口。寒风卷起父亲破旧的囚衣,露出背后被刑杖打的累累伤痕。“回家去。”赵玄朗嗓音沙哑,转头望向皇宫方向,“告诉太子殿下,北疆防线......”话未说完,便被侍卫粗暴推搡着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