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萧允谦的婚事(2 / 2)

江山情殇 晨晨很6 1949 字 4天前

半月后的清晨,宫墙内飘着淡淡药香。朱蔷薇素衣荆钗,腕间藤编镯随着动作轻响,她跪在坤宁宫暖阁内,指尖还沾着捣碎的草药汁:“见过皇后娘娘、太淑妃娘娘、楚妃娘娘。”话音未落,唐婉兮已按捺不住起身:“姑娘既说能治,何时开始?”

“此刻便行。”朱蔷薇抬头时,眼中闪着笃定的光。她从竹篓取出十二色药瓶,依次摆在案上,“殿下需每日饮下特制汤药,辅以针灸推拿。只是过程会有痛楚,还望殿下……”

未等她说完,萧允谦已用力点头。他攥紧腰间玉佩——那是苏倾城悄悄塞给他的护身符。朱蔷薇见状一笑,指尖银针如蝶,精准刺入他颈侧穴位。汤药入口时苦涩难忍,萧允谦却一滴未落全部饮尽,目光始终望向焦急踱步的母亲。

此后半月,未央宫成了禁地。朱蔷薇每日卯时入宫,酉时方归,连苏倾城送去的点心都原封不动。有次楚昭偷偷掀开帘角,正见萧允谦疼得冷汗湿透中衣,却死死咬住帕子不肯发出声响。唐婉兮攥着佛珠的手在发抖,佛珠断裂的瞬间,朱蔷薇突然笑道:“有转机了。”

第二十九日清晨,朱蔷薇端着最后一碗汤药踏入未央宫。药汤里浮着几片金箔,在晨光中闪烁。“殿下,喝了这碗药,试着说句话。”她的声音难得染上期待。萧允谦捧着药碗的手微微颤抖,喉间发出含糊的“咕”声,惊得唐婉兮差点打翻茶盏。

“再试试。”朱蔷薇将手覆在他背上轻轻拍打。萧允谦闭上眼,想起这些日子喝的苦药、扎的银针,想起母亲偷偷抹泪的模样,突然睁开眼,沙哑却清晰地喊出:“母……亲!”

殿内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啜泣。唐婉兮踉跄着抱住儿子,泪水浸湿他的衣襟:“谦儿……我的谦儿!”苏倾城红着眼眶与楚昭昭相视而笑,朱蔷薇悄悄退到角落,从袖中摸出半块烤得焦黑的饼——那是萧允谦昨夜偷偷塞给她的谢礼。

宫墙外,早朝的钟声遥遥传来。萧允谦望着窗外掠过的白鸽,突然转头对苏倾城说:“谢……皇后娘娘。”这迟来的致谢,让整个未央宫的药香都染上了暖意。

半年光阴流转,未央宫的药炉早已撤去,取而代之的是案头新研的墨香。萧允谦握着狼毫写下最后一个字,声音清朗如击玉磬:“先生,这句‘星河欲转千帆舞’,用‘转’字可还贴切?”太傅惊愕地望着眼前侃侃而谈的皇子,手中戒尺“当啷”落地——谁能想到,昔日那个只能用手语比划的少年,如今竟能吟诗论道。

消息如春风般吹遍宫墙内外。选妃宴上,贵女们频频投来倾慕的目光,萧允谦却始终望着廊下煮茶的素衣女子。朱蔷薇垂眸专注地擦拭茶具,藤编镯轻碰茶盏发出清脆声响,恍若初见那日。

“朱姑娘。”萧允谦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袖中滑落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明日可否陪我去御花园走走?”他刻意放缓语速,生怕惊飞了眼前的蝴蝶。朱蔷薇的耳尖泛起红晕,手中茶勺险些跌入沸水。

三日后,御花园的桂树下,萧允谦单膝跪地,捧着的木盒里躺着一枚朴素的银簪:“我曾以为,能再开口说话已是天大的造化。”他声音微微发颤,“直到遇见你,我才知原来哑巴也能奢望幸福。”朱蔷薇慌乱后退半步,却被他握住手腕:“我知你放心不下边关的亲人,三日前已派人快马加鞭去接伯父、伯母和祖母。待他们入京,我便八抬大轿迎娶你。”

暮色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朱蔷薇望着少年眼中炽热的光,想起这半年来他偷偷学厨艺只为给她做一块酥饼,想起他在她采药时默默跟在身后打草惊蛇,想起他笨拙却认真地用手语学“我心悦你”。泪水忽然夺眶而出,她哽咽着点头,簪子别上鬓角的刹那,桂花香裹着他的体温将她轻轻笼罩。

当夜,唐婉兮握着苏倾城的手泣不成声:“若不是皇后娘娘,我儿哪有今日……”烛火摇曳间,苏倾城望着窗外明月,恍惚又见到梦里姑母温柔的笑。原来这后宫之中,最珍贵的从来不是权谋算计,而是真心换真心的圆满。

金秋十月,宫墙内外张灯结彩。红绸自未央宫一路蜿蜒至朱雀门,枝头的银杏叶都被染成了喜意。萧允谦身着玄色婚服,金线绣就的麒麟纹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他攥着玉如意的手微微发颤——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掌心的汗都带着甜意。

朱蔷薇坐在雕花喜轿中,盖头下的面容比嫁衣还要明艳。临行前母亲偷偷塞给她的香囊里,装着晒干的艾草与边关的沙粒,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忽然,轿身微微一顿,外面传来萧允谦清朗的声音:“小心脚下。”他伸手搀扶时,袖间飘来熟悉的草药香,那是她教他辨识的当归味道。

跨火盆、拜天地、饮合卺酒,繁文缛节间,朱蔷薇始终能感受到那道炽热的目光。当盖头被玉如意挑起的刹那,满堂宾客发出惊呼——萧允谦望着新娘,突然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今日方知,‘芙蓉不及美人妆’这句诗,原是为你写的。”他刻意咬字清晰,将所有情意都化在字句里。

唐婉兮倚着苏倾城,泪水浸透了鲛绡帕。“谦儿幼时总说,若能开口,要喊遍这宫里所有人。”她笑着抹泪,“却不想,第一句情话,是留给了她。”苏倾城望着新人交握的手,想起梦里姑母的叮嘱,抬手替太淑妃擦去泪痕:“这便是最好的圆满。”

夜色渐深,喜烛将新房映得朦胧。朱蔷薇正要起身收拾案上的红枣花生,忽被萧允谦从身后环住。“别动。”他声音带着醉意,“让我再看看你。”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他半年前学绣却歪歪扭扭的鸳鸯枕上,落在她鬓边那支他亲手打造的银簪上,也落在他们相扣的十指间,恍若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