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爷子的白胡子抖了抖,紫砂壶嘴喷出的热气模糊了镜片。
“哟?看你这样,今天经历丰富啊,说来听听?”沈老爷子笑着说道。
苏盛凑近沈老爷子,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程示白起先瞧着我是肝阳上亢,方子都快写好了……”
他突然卖了个关子,见沈老爷子露出急切的神情,才继续说道,“结果张老一眼就看出是下虚上实!说什么‘尺脉沉细如游丝’,当场就改了针法!”
“你猜怎么着?程示白那小子,被当场指出了问题也没生气,反而乖乖站在人家身边虚心学习,那姿态,现在年轻人身上是真少见!”苏盛啧啧称奇。
沈老爷子放下紫砂壶,摩挲着紫檀木扶手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微微颔首,听见程示白被夸得时候头都要扬上天了,跟他自己被夸了一样。
“这么说,你这老毛病有救了?”他继续问道。
“何止有救!我告诉你!”苏盛猛地起身,藏蓝布衫下的脊梁挺得笔直,“张老让我在这儿多住些日子,说要‘文火慢炖’!”
他突然狡黠地眨眨眼:“我还得多陪你这个老东西一段时间了,怎么,老沈,欢不欢迎?”
沈老爷子抄起茶盏作势要砸,茶汤却顺着杯沿溢出,在八仙桌上晕开深色痕迹。
他笑骂道:“这老东西,能多住些日子陪我,是我的福气!”
……
程示白回到家时,已是夜幕如墨,将城市浸染在浓稠的暗色之中。
程示白斜倚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照着他沉静的面庞。
接连不断的消息提示音打破了屋内的静谧,他微微挑眉,漫不经心地划开屏幕,萧蔓念的头像和辅导员的对话框在界面上交替闪烁,未读消息堆叠成小山。
“回校开中医趣味课?”他轻声呢喃,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神情中带着几分玩味。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眼神深邃如幽潭,让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的心思。
一般这种机会都是留给经验丰富的老中医才是,怎么会让他来?
程示白好奇地问了问辅导员,这才知道是自己的好师父推荐的自己。
原来是学校一开始邀请的张鹤年,但他懒得去,又想着程示白是这个学校的,想让他回去出出风头。
“师父,又在给我挖坑了。”他轻笑出声,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些许调侃。
他的指腹反复摩挲着消息里“张鹤年推荐”几个字,眼底的笑意渐渐浓郁,“既然如此,倒要让所有人看看,张鹤年的徒弟究竟有几斤几两。”
看着辅导员打来的电话,程示白按下接听键,辅导员热情洋溢的声音从听筒里倾泻而出,夹杂着办公室打印机的嗡鸣,显得格外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