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示白直视着刘家宁阴沉的脸,白大褂下的双手紧紧交握,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却依然保持着沉稳的神色。
他的目光平静如水,淡淡地落在市长涨红的脸上,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个无理取闹的人,而非权势滔天的官员。
这份从容,也源自于自从小被家中教导的“医者当怀仁心,处变不惊”。
刘家宁被这目光看得窝火,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鳄鱼皮皮鞋重重碾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扯了扯价值不菲的领带,名牌西装在剧烈动作下皱成一团,目光凶狠:“你在我女儿面前不是挺能逞能的?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多管闲事,耽误了多少治疗时间?”
他故意拖长尾音,走上前一脚踩在了程示白的鞋上,继续说道:“医院是你这种愣头青撒野的地方吗?蠢货!”
张鹤年的喉结上下滚动,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慌忙上前半步,桌面上的东西被他碰得“当啷”作响:“市长,程医生也是出于医者本心……”
“张老,您住口!别为这种人说话!”刘家宁猛然转身,公文包带扫过桌面几支钢笔乒乒乓乓地滚落。
他脖颈处的青筋暴起,继续怒斥道:“我看你们中医科招人也不挑一挑,这就是在养闲人!”
这句话像锋利的刀,直直刺向张鹤年,老人扶着眼镜的手微微颤抖,镜片后的目光满是焦急与无奈。
刘茜倚在真皮沙发上,涂着蔻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扶手。
她翘起二郎腿,高跟鞋的细跟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脸上挂着胜利者的轻蔑笑容。
“爸,跟这种人废话什么?让他滚蛋,省得脏了我的眼。”她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讽刺出声。
程示白垂眸看着自己被踩脏的皮鞋,鞋尖处沾着刘家宁的脚印。
他抬眼时目光依然清亮:“市长,医学诊断讲究证据,您若质疑我的专业判断,大可调阅病历记录,而不是在这里出言嘲讽。”
“你跟我讲证据?”刘家宁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嘲讽,“在这市里,我的话就是证据!”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保温杯,滚烫的茶水泼在程示白脚边。
“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医院!晚一秒,整个科室都别想好过!”他恶狠狠地说道。
热气蒸腾而起,模糊了程示白的视线,也让周围仿佛降到了冰点。
张鹤年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刘家宁冰冷的眼神逼了回去。
老人攥紧了袖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心中满是懊恼:“这臭小子,怎么就不懂得服软呢!低个头认个错,说不定还有转机……”
程示白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苦笑,医者的尊严,难道要在权势面前折腰?
他不愿,也不想。
刘家宁仍不知收敛,继续嘲讽道:“你不是挺会说的吗?现在继续说啊?”
他已经笃定了这个年龄段的年轻人被这么一吓,估计魂都要丢了,此时哪里还敢跟自己顶嘴?
可程示白不是普通人,他也不愿意憋下这口气。
他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市长,您肝火过旺,晨起口苦,夜间盗汗,舌苔白腻且有齿痕。”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似故意挑衅般继续说道:“这是长期饮食肥甘厚腻,又情绪郁结所致。若不调理,恐生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