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话还没说完,高勇自己就说开了。
“他妈的,这是什么世道?我在锦衣卫干了十几年,有功绩、有资历、有能力,偏偏缺银子孝敬。”
“到现在我还是个校尉。”
沈严叹息一声,拍拍他的肩,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位大哥。
毕竟,他无法真正体会高勇的痛苦。
“今天我去岳父家商量,想给百户大人送礼,结果呢?三百两都不够看,得准备六百两才有戏,三百两基本没希望。”
高勇怒吼着,将满腔的愤懑倾泻而出。
“他根本不清楚,那三百两银子里,有一百多两是从赌坊借来的。”
说完,他又猛地灌下一口酒,随即重重摔倒在地。
沈严处理完事情后感慨道,这就是没有实力的生活啊。
在旁人眼里,他们是威风八面的锦衣卫,可在真正的权贵面前,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卒罢了。
高勇的经历让沈严更加坚定了提升自身实力的决心。
次日清晨,高勇已恢复了往日的洒脱,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兄弟,真是抱歉,害你忙了一夜,还得听我啰嗦。”
“咱们是兄弟,别说这些客气话。”沈严笑着递给他一叠银票,“这里有三千两,再去试试,别只盯着小旗官了,直接争取总旗的位置。”
看着这么多银票,高勇愣住了。
“我说沈严,你是不是……”
“瞎说什么呢,这是我昨天赢来的,运气使然。”沈严见高勇脸色骤变,急忙解释,“我只是去打听叶孤城的事情,顺便玩了几局。”
“兄弟,听老哥一句,这东西碰不得,会毁掉一切的。”高勇再次劝诫。
“你放心吧。”沈严笑着保证,“你就收下这些银票。”
“不用了,职位昨晚应该已经定下来了。”高勇摇摇头,“而且我也认命了,就这样过下去就好,只要平平安安就行。”
尽管高勇嘴上这么说,但沈严怎会听不出他内心的不甘?
“你不是一直想要王镖头小妾住过的宅子吗?这笔钱足够买一处了。”高勇换了个话题,“改天让你嫂子帮你找个媳妇,早点成家,免得夜里闲得发慌到处乱跑。”
“买宅子倒是不错,娶妻就算了。”沈严笑了笑,“我的要求太高了。”
“哈哈,难不成你还想当驸马?”高勇拍了他一拳,“走吧,该点卯了。
咦,你的腰牌呢?”
这时,高勇神情严肃地看着沈严。
昨日将腰牌借给了朋友,说是担心他路上遇到危险,沈严轻描淡写地说着。
“沈严,你怎么这么糊涂?那是锦衣卫的腰牌,怎能随便借给他人?要是总旗大人知道,或者那朋友拿它去做坏事,你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高勇气愤地质问道。
“小韦子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你们不过是一起赌博的朋友罢了,又不是深交,你觉得他们会有多讲义气?看来你的伤还没好全,连这么明显的错误都看不出来。”
“高大哥,或许他已经在卫所外等我了。”
“那个小韦子如果能及时把腰牌送回来,我就认你这个大哥。”
……
东城锦衣卫卫六所。
沈严和高勇刚到卫所门口,一个小厮就匆匆跑来。
“您是沈严沈大人吧?”
沈严点点头微笑:“你是小韦子的仆人?”
小厮闻严,惊得几乎魂飞魄散,双腿一软,险些摔倒:“沈……大人,这是您的腰牌。”
说完,他飞快地跑了。
“这小韦子的手下倒是挺有趣的,看到锦衣卫就怕成这样。”沈严笑着对高勇说,“你说是不是?小高子。”
“还是叫我小勇子吧,大哥。”高勇瞪了他一眼。
东厂。
听着小太监颤抖着汇报事情经过,当提到“小韦子”时,他的脸顿时露出笑容,还拍手称赞:“有意思,有意思,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他得知我身份后的反应了。”
世上原本只有三个人敢这样称呼他,一个是干爷爷,一个是皇帝,另一个是他母亲,如今又多了一个人。
大笑过后,他对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说道:“去领二十廷杖,惩罚你怠慢了我的大哥,你这不懂规矩的家伙。”
“多谢厂督恩典。”
锦衣卫东城卫所。
四个总旗、八个小旗及上百名校尉正在焦急地等待百户大人的到来。
今天是三年一次的调职日。
沈严环顾四周,有喜形于色者,亦有神情沮丧、意冷心灰之人。
从中便可清楚得知,哪些人将晋升,哪些人将落空。
“高兄,这百户大人怎还未到?速作决定,好早些结束。”沈严低声说道。
“轻声些,大哥。”旁边的高勇提醒道。
“我只是开玩笑,你别当真,小高子。”
“是的,大哥。”
锦衣卫北镇抚司,殿外。
昔日威风八面、居高临下的千户,在此恭敬跪伏,屏息凝神,不敢稍动。
指挥使章壁、指挥同知刘长卿、北镇抚司镇抚使宋健,已在议事厅内商议许久。
必然是出了重大变故。
能让三位锦衣卫高层同时出面,此事非同小可。
议事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