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会计笑得算盘珠子都乱了:“就是就是,小荷说得对,过日子得细水长流……”
最后在王谦坚持下,还是买了双份四色礼——除了烟酒糖茶,还添了盒麦乳精和两包槽子糕(一种东北老式点心),把个帆布包装得鼓鼓囊囊。
去头道岭子的山路被雪盖得严实,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杜小荷背着装点心的布包,时不时扭头瞪王谦一眼:“败家老爷们儿,那麦乳精多金贵啊,我大姨肯定舍不得喝,转手又送人……”
王谦嘿嘿笑着,故意踩了个雪坑,溅起的雪沫子扑了杜小荷一裤脚。小姑娘气得抓起雪团砸他,两人闹腾着翻过山梁,头道岭子的炊烟已经遥遥在望。
比起牙狗屯,头道岭子更靠近林场,房子多是砖瓦结构。杜小荷大姨家住在屯东头,三间红砖房带个大院子,隔着老远就听见此起彼伏的狗叫声。
“大姨!我来啦!”杜小荷推开刷着蓝漆的院门。
院里拴着七八条猎狗,清一色的黑背黄腿,看见生人立刻竖起耳朵。王谦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正宗的“鄂伦春猎犬”血统,头大嘴阔,前胸饱满,后腿肌肉线条漂亮得跟画似的。
“哎哟小荷!”一个系着围裙的圆脸妇女从屋里迎出来,看见王谦手里拎的礼物,眼睛瞪得溜圆,“这是干啥?搬家啊?”
“大姨好。”王谦规规矩矩鞠躬,“听说您家狗崽出窝了,我来讨两只。”
杜小荷大姨接过礼物,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孩子,忒实诚!快进屋,狗崽在炕头暖着呢!”
里屋炕头上,一窝六只狗崽正在棉被里拱来拱去。母狗是条油光水滑的黑背,警惕地盯着王谦,见他靠近立刻龇牙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黑妞,别凶。”大姨拍拍母狗脑袋,从窝里拎出两只最壮实的崽,“这俩小子吃奶最虎,昨儿个为抢奶头还干架呢!”
王谦小心翼翼接过狗崽。两只小家伙一公一母,公的浑身漆黑,只有胸口一撮白毛;母的棕黄相间,耳朵比别的崽大一圈。放在手心沉甸甸的,小爪子粉嫩嫩的,挠得他掌心发痒。
“好狗!”他忍不住赞叹。上辈子“黑豹”小时候也是这般品相。
大姨笑眯眯地倒了茶:“知道你要来,我特意留的。这窝爹是条退役军犬,母狗是我家‘大黑’配的,三代都是好猎手。”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一个穿军大衣的汉子慌慌张张冲进来:“嫂子!快把你家狗借我!二道沟那边蹿出来头受伤的野猪,已经拱伤两个人了!”
王谦“腾”地站起来。受伤的野猪比熊还危险,见人就撞。
大姨脸色变了:“当家的跟老大去县里了,现在就剩这些母狗和小崽……”
“我去。”王谦把狗崽轻轻放回杜小荷手里,抄起倚在门边的“水连珠”,“大姨,借你家‘大黑’用用。”
杜小荷急得一把拽住他:“你疯啦?刚打完熊又去惹野猪?”
王谦系紧绑腿,头也不抬:“见死不救不是猎户的规矩。”
大黑似乎听懂人话,自己咬断绳子蹿到王谦脚边,尾巴像旗杆似的竖着。王谦摸了摸它脑袋,从兜里掏出块熊肉喂它:“好兄弟,今天靠你了。”
军大衣汉子感激涕零:“小兄弟,太谢谢了!对了,那野猪有点邪性,右耳朵缺半拉,像是被人用刀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