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懿愕然地看着钟鼎,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少爷的心思,果然异于常人。
旁人避之不及的滔天大祸,在他眼里,竟成了去京城游玩的绝佳借口?
钟懿心中五味杂陈,那点残存的“公平”念头,在钟鼎这番“真情流露”下,显得有些可笑。
他苦笑一声,看向钟老爷。
“唉……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钟老爷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懿儿,鼎儿既然并无异议,此事便这么定了!”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钟懿。
“你放心,此去京城,并非让你孤身犯险。我钟家在京中经营多年,自有门路和人脉。无论是财力、物力,还是官场上的照应,钟家都会倾力支持!”
“你只需记住,从今日起,你便是钟鼎,钟鼎便是你!我们整个武定钟氏,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若安好,钟家便能延续;你若……出了差池,我钟家上下,也绝无幸理!”
钟懿心中苦涩,却也明白,自己早已没有退路:“……是,老爷。钟懿……明白了。”
“好!”钟老爷眼中精光一闪,“事不宜迟!吏部文书上写明,三日内必须启程!你即刻回家一趟,安顿好家中事务,收拾行囊,准备赴京!”
“是。”钟懿应下,心情沉重地退出了大堂。
回到那熟悉的陋巷小屋,钟懿将事情简略地对父母讲了。
当然,他隐去了替考和欺君的细节,只说是自己才学出众,被钟老爷看重,走了门路,以钟鼎的名义获得了入京为官的机会。
饶是如此,钟父听完也是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握着旱烟杆的手微微颤抖。
“什……什么?!去京城……做官?!懿儿,你……你不是在说笑吧?这……这干系也太大了!”他原本以为儿子只是帮少爷考个功名,谁曾想竟牵扯到如此地步!
钟母更是担忧得红了眼眶,拉着钟懿的手。
“儿啊,京城不比青州,官场险恶,你……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钟懿心中酸楚,面上却强作镇定,温言安抚。
“爹,娘,你们放心。这是天大的机缘,儿子自有分寸。钟家势大,在京中也有照应,不会有事的。”
他将钟老爷预支的以及自己积攒的大部分银两都留给了父母,又仔细叮嘱了父亲按时服药、母亲保重身体等琐事,这才狠下心,收拾了一个简单的包袱,匆匆告别了含泪相送的二老,返回钟府。
回到钟鼎的小院,却见院内早已堆放了好几个大箱子,丫鬟仆役们正在忙碌地整理。
而钟鼎本人,则兴致勃勃地指挥着,哪里还有半分昨夜宿醉和今晨惊吓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即将远游的富家公子。
钟懿无奈摇头,将自己的小包袱放在角落,准备等待出发的命令。
时近上午,日头升高。
忽然,府门外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管家钟福脚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和……谄媚?
“老爷!二少爷!宫里来人了!是传旨的王公公!请二少爷即刻接旨,火速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