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正是代州商会的头面人物,翟堂。他挺着肥硕的肚子,搂着美艳的歌姬,满面红光地举杯:“诸位,喝!今日不醉不归!管他娘的什么流寇!什么朝廷!”
席间众人纷纷附和: “翟爷说的是!这世道,没指望了!朝廷连京营的饷都发不出,还管我们山西死活?” “可不是嘛!周遇吉那厮就知道催粮要钱,我看他也撑不了几天!咱们的银子,可不能打了水漂!” “依我看,还是翟爷有远见!我已经联系好张家口那边的路子了,货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那边鞑子虽凶,但只要给足了银子,做买卖比在大明朝廷眼皮子底下痛快!” “对对对!等风声一过,咱们就去张家口!听说那边皮货、药材生意好做得狠!”
这些富可敌国的晋商,在大明危难之际,非但没有丝毫报国之心,反而囤积居奇,准备勾结外敌,发国难财,甚至计划着卷款跑路。
就在他们得意忘形之际,一个仆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色煞白:“老……老爷!不好了!外面……外面来了好多官兵!把咱们院子给围了!”
翟堂酒意上涌,不耐烦地挥挥手:“慌什么!定是周遇吉手下那些丘八又来打秋风了!去,拿几百两银子打发了就是!没眼力见的东西,扰了老子的雅兴!继续喝!” 其他商人也大多不以为意,在他们看来,这代州城里,还没有什么事情是银子摆不平的。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巨响,院门竟被硬生生踹开!无数手持火把、刀枪出鞘的官兵如潮水般涌了进来,迅速控制了院内各处要道。周遇吉一身铁甲,手按腰刀,面沉似水地大步走了进来,凌厉的目光扫过惊慌失措的商人和歌姬,沉声喝道:“奉旨办案!所有人不许动!封锁院落,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翟堂等人酒意顿消,脸色大变。翟堂仗着自己财雄势大,又是本地士绅,强作镇定地走上前,指着周遇吉喝道:“周遇吉!你好大的狗胆!此乃民宅,你无故带兵闯入,可知是按律当诛、株连九族的大罪?!识相的速速带人退去,今日之事,我等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哼哼!莫怪我们上告朝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试图用家法和朝廷来威胁周遇吉。
周遇吉面无表情,刚要开口,他身后却悠悠然走出一个身影,正是李凤翔。只见李凤翔轻轻拍着手掌,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啧啧啧,好一个‘上告朝廷’!好一个忠肝义胆的翟大善人啊!朝廷危难之际,尔等不想着输捐报效,解民倒悬,却在此花天酒地,囤积居奇,甚至暗通关节,商议着投靠鞑虏,真是让咱家……大开眼界!”
翟堂见是个太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骂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一个……”
“放肆!” 李凤翔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威严,他亮出一块金光闪闪的令牌,厉声道,“咱家乃钦差、天子近侍、司礼监秉笔太监李凤翔!奉圣上密旨,协理山西军务,督查奸宄!尔等晋商,名为大明子民,实为国之蛀虫!通敌叛国,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罪证确凿!周总兵,” 他目光转向周遇吉,语气斩钉截铁,“还等什么?全部拿下!”
钦差!天子近侍!司礼监秉笔!这几个头衔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翟堂等人的心上。他们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和气的太监,竟然是代表着皇帝意志的钦差大臣!他们的末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