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御史张译排众而出,手持笏板,面色悲愤:“陛下!臣万死不敢苟同!三厂并立,祸乱之源也!正德年间刘瑾专权,内行厂罗织罪名,酷刑杀戮,更甚于东西两厂,天下士民,谈虎色变!厂卫之设,本为缉拿奸宄,然其权柄过重,极易滋生事端,扰民滋事,滥施淫威!恳请陛下三思,收回成命,莫要重蹈历史覆辙啊!”

崇祯冷冷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个死人:“三思?若非朝中奸佞横行,宵小遍地,朕何需设立三厂?!你只知刘瑾之恶,却不见今日之危?东厂刚刚查获京营数百万两军饷贪墨大案!锦衣卫亦查出多少勋贵富商囤积居奇,家藏万金?若非御马监方正化舍命救驾,朕早已命丧刺客之手!这些,你这‘忠直’的张御史,可曾看见?!与其在此空谈前朝旧事,不如先回去好好查查,你那所谓的‘清流’同道,私底下都干了些什么勾当!” 这番夹枪带棒、充满讽刺的回应,让张译张口结舌,再说不出一句话。

崇祯不再理会他,话锋一转,看向王承恩:“王承恩,行刺朕的逆贼邓监生,审得如何了?幕后主使可曾招供?”

王承恩立刻上前,躬身禀报道:“回陛下,逆贼邓监生冥顽不灵,虽受酷刑,仍不肯吐露实情,后……后已在狱中畏罪自尽。不过,据另一名同案犯(或许是指光时亨或其他被捕士子)以及东厂密探查证,其临死前曾断续提及,指使他行刺之人,乃是心怀怨望、图谋不轨的前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以及……罪大恶极、已被处决的前内阁首辅陈演!”

将刺杀的罪名,干净利落地扣在了已经被罢黜的骆养性和即将被处斩的陈演头上,死无对证,堪称完美。

朝臣们听着王承恩这番“供词”,心中纵有万般怀疑,却无一人敢提出质疑。谁都明白,这便是皇帝想要的“真相”。

至此,从士子请愿,到宫禁遇刺,再到首辅陈演被诛,一系列的事件,似乎都“尘埃落定”。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接连的抄家、诛族、斩首,以及三厂一卫的正式并立,已经彻底震慑了整个朝堂。再无人敢公然挑战皇帝的权威,朝堂之上,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恐惧。

私下里,官员们甚至开始偷偷称呼这位行事酷烈、杀伐果断的年轻皇帝为“新洪武”,言语间充满了敬畏与恐惧。而新任首辅魏藻德,也彻底放下了读书人的矜持,决心抱紧皇帝的大腿,俯首帖耳,以求自保。

整个朝堂,被一片血腥肃杀的阴霾所笼罩,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崇祯皇帝以铁血手腕,终于将所有权力,都牢牢地攥在了自己手中。但这建立在恐惧和暴力之上的绝对权力,真能挽救这摇摇欲坠的大明王朝吗?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