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吴又可所用之法,与太医院历来传承迥异,其所言‘疠气’之说,亦非圣贤经典所载。京师防疫事关重大,仅凭此一人之言……”

崇祯不耐烦地打断他:“曹提督!朕不管他的方法是古是今,是经典所载还是民间偏方!朕只问你,他治好鼠疫病人没有?京营的疫情是否得到控制?”

“回……回陛下,据报,确实有……所好转。” 曹化淳不敢隐瞒。

“那便是了!” 崇祯语气严厉,“现在是非常之时!救命要紧!朕不管他是吴又可还是袁班(那位江北名医),只要能治好鼠疫,便是大功臣!西厂的首要任务,就是全力配合他们!保护好他们及其团队的安全!若有任何人敢从中作梗,或是质疑非议,不论是谁,一律给朕拿下!听明白了吗?!”

“奴才……遵旨!” 曹化淳感受到皇帝不容置疑的态度,连忙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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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决定起复冯铨、王绍微的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迅速在京师官场,尤其是东林党人内部,引发了巨大的震动和恐慌!

傍晚时分,吏部尚书郑三俊的府邸,再次秘密聚集了十余名东林党的核心成员。气氛比之上次更加凝重和愤怒。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一名官员激动地拍着桌子,“陛下竟然要起用冯铨、王绍微这等阉党余孽!让他们入阁拜相?这是要将我等赶尽杀绝吗?!”

“陛下此举,无异于自毁长城!置祖宗法度于何地?置天下士心于何地?!”

“朝堂之上,本就因厂卫横行而乌烟瘴气,若再让这些奸佞小人登堂入室,这大明……这大明怕是真的要亡了!”

郑三俊脸色阴沉,听着众人的抱怨和怒吼,心中也是又惊又怒。他知道,皇帝此举,不仅是要彻底打压东林党,更是对他这个吏部天官的直接挑战和羞辱!冯铨一旦入阁,王绍微一旦回京,他这个吏部尚书的权力,必然会被大大削弱,甚至可能自身难保!

“诸位稍安勿躁!” 郑三俊强压下心中的恐慌,沉声道,“事已至此,光是愤怒无用!陛下心意已决,京师之内,我等已难有作为。为今之计,只有……”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立刻修书!派心腹之人,火速送往南京!告知留都诸位同道,以及江南士林领袖、各大商贾!请他们务必联起手来,以‘清君侧、诛阉党’为名,合力上疏,反对陛下召回逆党!必要之时……” 他的声音压低,“或可请南都……有所行动!”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色变!联合南京和江南士绅商贾反对皇帝?甚至请南都“有所行动”?这几乎等同于南北对抗,形同分裂!

“郑大人!三思啊!此举……无异于谋逆啊!” 有人颤声道。

“谋逆?” 郑三俊冷笑一声,“如今陛下倒行逆施,宠信厂卫,起用阉党,与自掘坟墓何异?!我等若再不奋起抗争,难道要坐视这大明江山,断送在阉党奸佞之手吗?!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圣人大道,我等……不得不为!”

一些年轻气盛的士子被他的话语所感染,纷纷表示:“郑大人所言极是!我等读书人,食朝廷俸禄,岂能坐视奸佞当道?!若陛下执迷不悟,我等愿效仿前贤,死谏于宫门之外!”

郑三俊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心中稍定。他立刻开始布置,安排人手,秘密起草联络信件,准备发动江南的力量,与崇祯皇帝和即将复起的“阉党”势力,做最后的博弈!

一场更大的政治风暴,已在南北之间,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