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复社书院“水绘园”内,气氛已然凝固。
数十名平日里自命不凡、指点江山的复社士子,此刻如同被扼住喉咙的鸡鸭,惊恐地看着那些突然闯入、手持利刃、眼神冰冷的东厂番役。为首的东厂千户李有成,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的笑容,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诸位‘大才子’!” 李有成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别来无恙啊!咱家奉旨而来,想必……各位并不陌生吧?实话告诉你们,东厂,又回来了!而且,是奉了陛下严旨,专程来‘拜会’各位的!”
他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的心头!东厂!这个在天启年间曾令人闻风丧胆、后被当今陛下亲手裁撤的特务机构,竟然……真的回来了?!而且,是以如此强势、如此蛮横的姿态,直接出现在了他们这些“清流”士子的面前!他们这才意识到,京师传来的那些关于皇帝重开厂卫、大肆清洗的传闻,并非空穴来风!
“李千户!” 为首的张采强作镇定,排开众人,上前一步,试图理论,“我等乃朝廷功名在身之士子,在此集会讲学,纵有言语不当之处,亦当由都察院、礼部依规处置!尔等东厂番役,无三法司会审之令,无刑部勘合之文,竟敢擅闯书院,意欲何为?!” 他试图搬出朝廷的法度来压制对方。
李有成嗤笑一声:“法度?规矩?张先生,你是在跟咱家讲笑话吗?咱家只认得陛下的旨意!陛下有旨,复社妖言惑众,图谋不轨,乃邪教逆党!尔等聚众密谋,罪证确凿!咱家奉旨前来,便是要将尔等这些逆贼,一网打尽!”
就在此时,后门方向传来一阵骚动!几名番役竟拖着一个被五花大绑、口中塞着布团、兀自拼命挣扎的人走了进来!正是方才被张采派去送信、试图从后门逃走的周钟!
一名番役上前,将从周钟身上搜出的那个紫檀木小盒,以及几封尚未发出的、写给京中官员的密信,一并呈给了李有成!“千户大人!此人欲从后门逃窜,被我等擒获!从其身上搜出此物和密信!”
周钟看到盒子和信件落入东厂之手,顿时面如死灰,眼中充满了绝望!他拼命挣扎,呜呜地叫着,似乎想说什么“冤枉”、“陷害”之类的话。
李有成接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里面那颗暗红色的“神龙丹”,又快速浏览了一下那几封措辞隐晦、却明显带有联络、请托之意的密信,脸上露出了更加阴冷的笑容。“人赃并获!还敢狡辩?!” 他猛地上前一步,狠狠一脚踹在周钟的小腹上!周钟惨叫一声,如同滚地葫芦般摔了出去!李有成厉声道:“给咱家把他嘴堵严实了!带下去!好生‘伺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李有成的残暴,让在场的复社士子们更是惊骇欲绝!连周钟都被抓了回来!那丹药和密信……完了!一切都完了!
张采和吴伟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和……一丝不甘!
“跟他们拼了!” 吴伟业猛地拔出腰间文人佩剑,试图鼓动众人反抗,“我等士子数倍于彼!岂能束手就擒?!”
然而,响应者寥寥。这些平日里只会耍嘴皮子的书生们,面对真正明晃晃的屠刀和凶神恶煞的厂卫番役,早已吓破了胆!他们虽然人多,却如同无头的苍蝇,只是惊恐地向后退缩、围拢在一起,却无人敢真正上前动手!
李有成看着眼前这群色厉内荏、外强中干的“清流”,脸上充满了鄙夷。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番役亮出兵器,缓缓逼近,却并未立刻下令动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双方对峙、气氛紧张到极点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