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召集麾下主要将领,商议如何应对李自成再次东征的“危局”。
“诸位,” 左良玉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的紧张,“闯贼再次东出,其势汹汹。朝廷那边……怕是又顶不住了。我等身为大明臣子,理应为国分忧。只是……”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只是,我湖广之地,军务亦是异常繁重啊!西南边陲的土司近来屡屡作乱,牵制了我军大量兵力。将士们连年征战,早已疲惫不堪,粮饷也多有不济……实在……实在是分身乏术,难以立刻北上迎敌啊!”
他又补充了一句:“况且,朝廷至今也未曾发下正式的征调檄文,也无明确的旨意命我部北上。本帅也不好擅自兴兵,以免……打乱了陛下的全盘部署,那罪过可就大了!” 他三言两语,便将不出兵的理由,说得冠冕堂皇,滴水不漏。
帐下诸将闻言,大多心领神会,纷纷附和。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只见坐在末席的黄州总兵马爌(此人或为新近归附左良玉,或与左营将领素有不睦),猛地站起身来,对着左良玉,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宁南伯此言差矣!流寇大军已然东出,不日便将再次威胁中原腹地!我等身为大明将帅,食君之禄,岂能在此坐视不管,推诿塞责?!依末将看,宁南伯并非军务繁重,也非土司作乱,而是……是得了那‘畏李症’!怕了那李闯,不敢与其交锋吧?!”
“放肆!!” 左良玉还未开口,他身旁的心腹大将马士秀便已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着马爌怒斥道,“马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宁南伯面前口出狂言,污蔑主帅?!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帐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双方将领纷纷按住了腰间的刀柄,一场火并似乎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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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危急关头,帐外忽然传来一声高亢的禀报:“报——!京师五省总督陈奇瑜陈大人,八百里加急檄令到!!”
所有人都愣住了!陈奇瑜的檄令?!
很快,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被带了进来,呈上了一份盖着五省总督大印的紧急军令!
左良玉的儿子左梦庚,见状连忙上前,试图接过军令:“父亲,待孩儿……” 他想将这封可能对自己父亲不利的军令压下来。
然而,马爌却抢先一步,一把夺过军令,厉声喝道:“此乃军国大事!岂容你一黄口小儿干预?!来人!将此檄文,给本将大声念出来!让所有人都听听,陈督师有何将令!!” 他强行命令一名识字的小兵,当众宣读檄文!
那小兵战战兢兢地接过檄文,用颤抖的声音念道:“五省总督陈奇瑜,奉天子诏,节制五省军务,檄告宁南伯左良玉:兹有流寇李自成,复起大军,东出潼关,意图再犯京畿!着尔即刻整顿麾下兵马,克期北上!攻取山西太原府!与本督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务必将李贼主力,聚歼于山西境内!若有观望不前、贻误战机者,本督……奉旨便宜行事!钦此!!”
一封措辞严厉、不容置疑的军令!直接命令左良玉出兵,而且是去啃太原这块硬骨头!
檄文读罢,整个帅帐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左良玉身上!他知道,陈奇瑜这道檄令,等于是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接令,则意味着要与李自成硬碰硬,九死一生!不接令,则等同于公然抗旨,给了朝廷和陈奇瑜剿灭他的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