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锦衣卫校尉拼死从莱州逃回报信,将山东登莱巡抚陈锦、胶州巡检张严勾结私盐枭首李孟,公然围杀锦衣卫百户田光及其麾下五十余名缇骑的惊天大案,以及背后可能牵涉到山东巡抚王公壁的骇人听闻之情事,一五一十地禀报给崇祯皇帝之后,整个东暖阁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崇祯皇帝听着郑刚那带着血泪的控诉,看着他身上那些尚未痊愈的伤痕,以及那份由田光用生命最后守护的、记录着部分罪证的残破密报,只觉得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从胸腔直冲头顶!
“好!好一个王公壁!好一个陈锦!好一个张严!好一个李孟!!” 他猛地一拍御案,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在朕的天子脚下,在朕的大明疆土之上,竟敢如此无法无天!残杀朝廷命官!围攻天子亲军!这……这与公然谋反何异?!”
他转向早已吓得跪伏在地的东厂提督王承恩,厉声质问道:“王承恩!此事,你东厂先前可有丝毫察觉?!山东盐政糜烂至此,地方官匪勾结,横行不法,尔等……尔等都是干什么吃的?!”
王承恩自知此事干系重大,更兼之前对巩驸马之事有所隐瞒,此刻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叩首:“陛下息怒!奴才……奴才罪该万死!奴才之前确也曾接到密报,称登莱地区私盐猖獗,似有官员牵涉其中,但……但因证据尚未确凿,且恐打草惊蛇,故而……故而未敢立刻上报,本想待查清主谋之后再……”
“主谋不明?!” 崇祯冷笑一声,打断了他,“东厂的密探,难道都是些酒囊饭袋不成?!这点事情都查不清楚?!”
王承恩汗如雨下,连忙道:“陛下!奴才不敢欺瞒!据东厂初步暗查,山东巡抚王公壁、登莱巡抚陈锦、登莱总兵陈洪范,此三人……皆与登莱私盐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就连那武定州副总兵邱磊,似乎也曾多次收受过胶州巡检司的‘资助’,用以购置军械、补充军饷!”
听到连邱磊这等刚刚表示“忠心”的将领都可能涉案,崇祯的心更是沉了下去!他意识到,山东的局势,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和糜烂!
王承恩见皇帝脸色越发难看,更是忧心忡忡地补充道:“陛下……山东官场,盘根错节,各方势力犬牙交错。若此次私盐案全面爆发,恐将牵连大量地方军文大员!届时……届时甚至可能引发地方合力抗命之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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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皇帝听着王承恩的分析,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他想起自己前几日刚刚下令,命邱磊率军返回登莱,剿灭胶州巡检司的相关势力。如今看来,若邱磊本人也与此案有关,那这岂不是……让周瑜去打黄盖,自家人演戏给自己看?!荒唐!可笑!
他当机立断,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立刻传朕旨意!派八百里加急快马!追回前往武定州传令的缇骑!命其暂缓执行对邱磊的调令!”
随即,他又下达了一连串更为严厉的命令:“罢免陈洪范登莱总兵之职!暂由其副将代理!听候进一步处置!”
“调三屯营总兵杨御藩!即刻点选本部最为精锐之步骑五千!并节制登莱各卫所残余兵马,火速开赴登莱地区!给朕……将那胶州巡检司,连同所有参与围杀锦衣卫之私盐逆党,一网打尽!格杀勿论!” 他要用自己最信任的将领,去执行这场清洗行动!
他又转向面色惨白的李若链,语气稍缓,却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爱卿,你锦衣卫忠勇殉国之将士,朕绝不会让他们白白牺牲!所有战死之锦衣卫,其家属抚恤,子女教养,皆按最高标准办理!其名讳事迹,悉数勒石,列入忠烈祠,永享祭祀!以彰其忠烈!此事,你亲自去办,务必让所有活着的锦衣卫弟兄们知道,为朕效忠,为国捐躯者,朕……绝不相负!” 这番话,既是安抚,也是在凝聚人心,强化锦衣卫对他的绝对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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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雷霆震怒之后,崇祯皇帝反而迅速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山东的局势,已到了必须“破后而立”的关头!他要借着此次“私盐逆案”和“锦衣卫遇袭案”,对整个山东官场,进行一次彻底的、不留情面的大整顿!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山东巡抚王公壁,身为封疆大吏,不能察奸除恶,反而与逆贼同流合污,贪赃枉法,纵容包庇,罪大恶极!着,即刻将其革职查办!不必押解京师了!就地……斩首!其首级,于济南城头,环城示众三日!以儆效尤!其罪……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