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抹阳光洒向长子城头时,司州军已经拉开阵势,在城东和城北准备着新一轮的进攻。
王凝之全副武装地骑马出现在东门之外,帅旗招展,华盖高举。
他将北门交给沈劲,稍加进攻,牵制守军,主要是盯住虎视眈眈的慕容垂,进攻则交由东门外的邓遐负责。
王凝之挥了挥手,战鼓响起,抛石机边上的士兵松开手中的绞绳,数十枚石弹划过天际,向城头飞去。
慕容农躲在女墙后,高声指挥士兵们藏好,不要乱动,等望楼上传出指令再起身。
经过了头一天的考验后,慕容农对于守城稍微有了点心得,不再那么慌乱了。
司州军的进攻果然还是老套路,抛石机之后,楼车被推了上来。
但相比昨日,城头并州军的防备已经做得更好了,他们在守城物资的上面覆盖了一层浸湿的牛皮,哪怕是雉尾炬,也无法将其点燃。
邓遐侧过头向王凝之说道:“看来守军已有准备,火攻完全没效果。”
王凝之点点头,冷静地吩咐道:“楼车撤回来,抛石机继续,床弩往前推,换鉄箭。”
在他的调度下,抛石机的石弹不停,而几个小队的司州军士兵则顶着大盾,推着三弓床弩一点点向城墙移动。
之前用的踏橛箭是木杆,只有箭头和翎是铁制的,王凝之让人打造了一批纯铁的,射程虽然短了不少,但不易被破坏。
王凝之策马上前几步,指挥士兵们调整床弩的角度,尽量让宝贵的铁制踏橛箭在城墙上排出道来。
望楼上的并州军哨兵发现了司州军的不寻常举动,大声地向城头示警。
慕容农知道踏橛箭的厉害,破解之法他同样知道,可以用火烧,也可以用大刀砍断靠近城头的几根,让攻城士兵不能跃上城头。
可抛石机的进攻不断,收到指令的城头守军根本不敢探出头。
慕容农大怒,猛地站起身,拔出刀来,喝道:“不听令者,斩。”
在他的带动和威慑下,城头的并州士兵们战战兢兢地拿起大刀,向城墙外的踏橛箭砍去。
一刀落下,火星飞溅。
“将军,这箭是铁的,砍不动。”
慕容农急道:“那就泼火油,放火。”
一名士兵慌慌张张地拿来装有火油的皮囊,从垛口探出半个身子,对准踏橛箭往下泼油。
一枚石弹飞来,正好砸中他的身体,连一声哀嚎都没有,城墙处就只剩下血淋淋的半截身体,杵在那儿没有倒下。
城头一阵慌乱,运气不好的当然不止这一人,虽说抛石机没准头,但这样的攻击,不仅触之即死,而且死状凄惨,死无全尸,比慕容农手上的刀威慑力更强。
在付出了数十人的代价后,火油终于在踏橛箭上烧了起来,但沾上的那点火油根本烧不断鉄箭,大部分的火油都流到了地上。
一顿操作下来,基本没起到效果,城头还遍布碎尸,并州军对慕容农的瞎指挥心生不满。
可慕容农实在没招了,守城对他本来就很难,更何况对手还是手段层出不穷的王凝之。
在城头的一片沉默中,司州军的抛石机终于停下来了。
举盾的重装步兵上前铲土,扑灭了城下的大火,接着是一架架云梯被推了上来。
慕容农知道危险了,赶紧命人在城头点起数道烽火,向城北的慕容垂示警,让他赶紧出兵,打断司州军的进攻。
司州军的登城战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