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厄运缠身·祸从天降(2 / 2)

希望,在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时,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得粉碎。

一股冰冷的、带着荒诞感的怒意和极度的憋闷,猛地冲上萧遥的心头,堵得他几乎窒息。他死死盯着那堆碎石,嘴唇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脸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他想怒吼,想质问这该死的天道为何连一口吃食都要如此刁难!但所有的情绪最终只化作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被他狠狠地、无声地咽了回去。喉咙里火烧火燎。

他缓缓站起身,拖着沉重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走向那堆埋葬了食物的乱石。每走一步,脚下的碎石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蹲下身,伸出沾满污迹和血渍的手,徒劳地搬开一块又一块冰冷的石头。碎石粗糙的边缘划破了他的掌心,留下道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向下挖掘。更多的碎石被扒开,下面依旧是碎石。没有篝火的余烬,没有碎裂的石板,更没有一丝一毫蝎肉的痕迹。它们被深深地埋葬了,埋葬得如此彻底,仿佛从未存在过。

萧遥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保持着半跪在碎石堆前的姿势,低垂着头,汗水混杂着灰尘从他额发滴落,砸在冰冷的石头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肩背的肌肉线条绷紧,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和死寂。洞内只剩下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洞外呼啸而过的、带着无尽嘲弄意味的风声。

饥饿的灼烧感并未因绝望而消退,反而变本加厉地在胃里翻搅。那缕曾经存在过的微弱肉香,此刻变成了最残酷的诱惑,在记忆里反复播放,勾动着更强烈的生理反应。

他必须离开这个刚刚差点成为他坟墓的岩洞,必须找到新的出路,哪怕只是一点点能入口的东西。

萧遥撑着膝盖,极其缓慢地站起身。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和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志。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迈开脚步,朝着洞外那片被初升朝阳染上一层虚假暖金色的戈壁走去。

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眼睛,适应着光线的变化。脚下的沙砾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他努力辨认着方向,回忆着昨夜寻找毒蝎时匆匆一瞥看到的、远处似乎有一片低矮耐旱植物的区域。

一步,两步……

刚走出不到十丈。

脚下突然一空!一股完全无法预料、毫无道理的失衡感猛地攫住了他!

左脚踩下去的地方,看起来和周围一样,是坚实平整的沙砾地。然而就在脚掌落实的刹那,下面仿佛瞬间变成了流沙!不,甚至比流沙更诡异!就像踩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毫无痕迹的虚空陷阱!

“噗通!”

完全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萧遥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甚至有些滑稽的姿势,面朝下重重地摔在了沙地上!巨大的惯性让他又向前滑蹭了半尺,粗糙滚烫的沙砾狠狠摩擦过脸颊、手臂和胸膛的皮肤,火辣辣地疼。嘴里瞬间灌满了苦涩的沙尘。

他撑着地面,想要立刻爬起。然而手臂刚用力,支撑点下方那片看似毫无异常的沙地,竟又诡异地向下塌陷了一小块!猝不及防之下,他刚刚撑起一点的身体再次失去平衡,下巴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前方一块凸起的、只有拳头大小的坚硬石头上!

“呃!”

剧痛从下颌骨传来,眼前金星乱冒,牙齿都震得发酸。一股腥甜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萧遥趴在地上,半晌没有动弹。沙砾的粗糙感紧贴着皮肤,阳光无遮无拦地炙烤着后背。一种荒谬绝伦的无力感,混合着身体各处的疼痛和胃里翻江倒海的饥饿感,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缓缓抬起头,吐掉嘴里的沙子和血沫,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片空无一物、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沙地。

这绝不是什么意外!一次是意外,两次、三次呢?这种荒诞到极致的“巧合”,只指向一个答案——天道!是那无形无质、却又无处不在的天道规则在作祟!它在用最直接、最蛮横、最不讲理的方式,将“厄运”这两个字,粗暴地刻进他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禁锢他的空间,扭曲他的感知,玩弄他的命运于股掌之间!

他咬着牙,下颌被磕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双手用力撑地,这一次,他极其缓慢、极其谨慎地发力,全身的肌肉都绷紧到极致,感知提升到顶点,仔细感受着脚下每一寸沙土的反馈。终于,他异常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这片仿佛被诅咒过的沙地上站了起来。

额角的汗水流进眼角,带来一阵刺痛。他抬手想要擦去汗水。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四周,寻找着任何可能作为食物的线索,哪怕是一只最小的戈壁甲虫。

就在他抬起手、目光转动搜寻的瞬间——

脚下又是一滑!

这一次不是沙地下陷,而是他踩中了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溜圆溜圆的黑色小石子!那小石子就像抹了油一样,在他脚下猛地一旋!

“嗤溜!”

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倒!

人在失衡的瞬间,总会本能地挥舞手臂试图抓住什么来稳定身体。萧遥也不例外。他的右手在身体后仰的同时,下意识地、慌乱地向旁边抓去!

入手冰凉、坚硬、沉重!

他下意识地抓紧了那东西,试图借力稳住身形。

然而,就在他手指收紧,身体重心还未调整过来的千钧一发之际——

被他抓住借力的那块半埋在沙土里、足有西瓜大小的灰白色风化石,竟然……松动了!它仿佛在那里等待了千万年,就是为了等待他这绝望一抓!

石头被他抓离了沙地!

沉重的石块失去了沙土的支撑,加上萧遥后仰失衡带来的拉力……

那块分量不轻的石头,在萧遥惊愕到近乎空白的目光注视下,顺着它被拔起的轨迹,带着沉闷的风声,不偏不倚,狠狠砸在了他支撑身体的左脚脚背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晰无比的骨裂声,在死寂的戈壁滩上骤然响起!

“唔——!!!”

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骨髓!又像是一把钝刀在骨头上反复切割!萧遥眼前猛地一黑,所有的声音瞬间远去,只剩下那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痛楚,从左脚脚背瞬间炸开,席卷全身!他再也无法站立,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毫无缓冲地再次摔倒在滚烫的沙地上!这一次,是侧摔。那块肇事的石头还压在他的左脚背上!

冷汗如同开闸的洪水,瞬间浸透了他全身。身体因为剧痛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蜷缩在沙地上,右手死死扣进滚烫的沙砾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左手则痉挛般地按住剧痛传来的左脚脚踝上方,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钻心的疼痛蔓延。牙关紧咬,腮帮子高高鼓起,喉咙深处发出野兽受伤般的、压抑到极致的嘶嗬声,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腥味。

过了不知多久,那阵足以让人昏厥的剧痛才稍稍缓解,变成一阵阵持续不断的、锥心刺骨的钝痛。萧遥喘息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他艰难地挪开压着脚背的石头,尝试着动了一下左脚。

剧痛立刻如电流般窜遍全身!脚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皮肤被撑得发亮,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紫红色。

脚骨,裂了。

在这片被天道彻底封锁、步步杀机的绝地戈壁,在这个连喝口水都成奢望的地方,他,断了脚骨。

饥饿如同烈火灼烧胃壁,脚背的剧痛如同钢针穿刺骨髓,内腑的伤势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身体的脆弱。汗水混合着沙尘粘在脸上,狼狈不堪。他躺在滚烫的沙地上,仰面看着戈壁上方那片一望无际、蓝得冷酷的天空。阳光刺眼,没有一丝云彩,只有永恒的死寂。

荒诞。

一种深入骨髓的荒诞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他想放声大笑,笑这贼老天的手段如此下作,如此直白,如此……令人作呕!连一块石头都要算准了角度砸断他的脚!但他连扯动嘴角的力气似乎都耗尽了。最终,所有翻腾的怒火、憋屈、不甘,都化作一声极轻、极冷、带着无尽嘲讽的自语,消散在干燥得能吸干一切声音的戈壁风中:

“呵……这霉运……当真是……爆表了。”

声音沙哑干涩,像砂纸摩擦。

他闭上眼睛,试图凝聚心神,调动体内那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力去探查和温养脚背的伤势。然而,就在他心神沉入体内的刹那——

“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突然从岩洞的方向传来!

是凌清雪!那声音虚弱到了极点,充满了痛苦,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萧遥猛地睁开眼,顾不得脚上传来的剧痛,挣扎着用双臂撑起身体,焦急地望向岩洞方向。

就在他抬头的瞬间——

“哗啦啦……”

一阵令人心悸的碎石滚落声再次响起!

只见刚才洞顶坍塌形成的碎石堆边缘,一块人头大小、棱角锋利的岩石,在某种无形的力量(或许是震动余波,或许是风,或许仅仅是因为它“想”掉下来)作用下,脱离了堆叠,带着一串细碎的沙尘,朝着下方——朝着凌清雪昏迷蜷缩的那个角落——直直地坠落下去!

速度不快,但轨迹清晰,目标明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