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少将军看话本子看的,那没事了。
白拂雪摇摇头,虽然他并不想打破天真无邪少将军贺不悔的认知。
但白拂雪仔细想想,觉得少将军这个计划虽说有点子离谱,但居然能出奇地能自圆其说,就是说出去狗皇帝的名声不太好听!
但狗皇帝的名声跟我白拂雪有什么关系?
而白拂雪的名声又跟我白初一有什么关系?
白初一的名声又跟我白……白什么来着?
反正我白某人的名字很多,大不了以后还可以借用一下,从前教坊司们小伙伴的名字!
对!
白初一的名声跟我莫竹生有什么关系?
于是颔首赞同道:“我虽然不是皇上的私生子,但我觉得少将军你的计划可行!少将军借你们一只军中的鹞鹰,我这就写信告诉皇上你的计划,到时候让他配合你!”
贺不悔虽然被人尊称一声少将军,但实际上并无决策权,这下难得被人赞同,再加上烧刀子喝上了头!
顿时一拍掌,同白拂雪狼狈为奸。
带着白拂雪真的去领了一只据说飞得最快的传信鹞鹰,二人在城南,趁夜深人静将其放飞。
一阵冷风拂过,将贺不悔晕乎的头脑吹得稍稍清醒了两分。
贺不悔总觉得哪里不对,摇头嘀咕道:“不对呀,你既然不是皇帝的私生子,皇帝为什么要发兵救你?”
“不用担心这个,”白拂雪拉着贺不悔回了军营,貌似不经意地道:“虽然我不是狗……皇上的私生子,但我可是陈太师亲自领御史台、鸿胪寺等无数大臣上折子,官方认证的祸国殃民、柔媚惑主的祸水,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的,这在话本子里不是很常见的吗?”
“呃……对喔!你说得有道理!”贺不悔连连点头不迭,但仍是觉得哪里不对,“红颜是谁?这里没有皇帝的红颜啊!”
白拂雪提到此处,也多少有些尴尬,只好指了指自己,“我就是。”
“你不是男的吗?”
“那……蓝颜?”
贺不悔舌头都有些大了,走路已然开始摇晃。
但脑子中一直有根弦尚未断,他仍旧觉得哪里不对,但怎么也说不上来,“这……对吗?不,不对!我觉得不对!”
“对的,对的!”白拂雪继续忽悠,对贺少将军道:“今夜月黑风高,贺将军不如去点齐兵马,咱们趁夜突袭,北狄一定想不到!”
一说起这个,贺不悔立即来了精神,瞬间如奇迹般,走路半点不晃了,连连道:“好!有理有理!我们这就去!”
压在人头顶浓厚的乌云散去,阳光重新照耀在大地上。
今日秋高气爽,日和风清,时而吹得青黄的牧草如浪涌,连绵不绝,似接天际。
一队人马,在苍茫北原之上迷失了方向,好在天不绝人之路。
乌恩正赶着一群羊在草原上放牧。
突然见这群身穿黑甲,明显不是北狄的人马。
一时间极度惊惶,然而他还带着一群羊,怎么可能跑得过这群持着刀枪剑戟,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呢?
顷刻已被团团围住,他此刻彻底看清了骑马的来人。
意识到这是部落中口耳相传,南方的黑色恶魔们,立即吓得跪下来,连连磕头求饶。
围着他的无数马蹄间,突然露出一道缝隙。
乌恩突然胆子莫名大起来,仰头看去,发现一个骑着一匹黑马走到最前方。
马上坐着,一个如同神祗般俊美无俦的白发少年,阳光似乎自他背后晕开成七彩色的光圈,如神只脑后的神轮圆光。
乌恩下意识地以为,这是不是就是祭祀大人们说的,圣山上的天神,下凡来救他们脱离苦海了?
可是天神为什么会同黑色恶魔们在一起呢?
乌恩听不懂他的话,但在白发少年旁边,一个年岁不大的人用不太熟练的北狄语,磕磕绊绊地询问道:“你站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是从哪里来的?”
乌恩老老实实地站起,回答道:“我叫乌恩,我是塔什部落,巴图大人家的奴隶。”
他见那年轻人又用恶魔的语言给天神说了什么,天神似乎也对他说了什么。
可惜乌恩半点不懂恶魔语,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天神不跟他说话,反而同恶魔们说。
难道是,他平日的祈祷还不够虔诚吗?
乌恩又听到他磕磕绊绊地用北狄语对自己问道:“乌恩,塔什部落在哪里?现在里面有多少人?”
乌恩本不想回答,但他看到天神似乎对他笑了一下,他紧张的心不知缘由地安宁。
只好老实指着一个方向,答道:“塔什部落就在那边,里面现在没多少人,大部分男人都被巴图大人命令去南边打恶魔了,我年纪小,才没有去。”
裴破虏此刻十分悲伤,这小子说得太快,他用那不太熟练的北狄语,听得十分辛苦。
然后还要翻译给白拂雪听,因为白拂雪压根就连一个字都听不懂,他按照白拂雪对他说的话,原封不动地翻译给乌恩听——
“我把这里面的羊,分给你两只,你可以带我们去塔什部落吗?”
心里只觉白拂雪也太不靠谱!
毕竟只给这小子两只羊,还是人家自己的,人家能投敌叛国吗?
果不其然,人家乌恩年纪虽小,却不好忽悠。
他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连忙抱住一只小羊羔的脖子,却是摇头说道:“不行!这些羊都是巴图大人的,我不能拿,拿走会死的!”
裴破虏听完他的话有些惊异,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担任起翻译任务。
他按照白拂雪的指示,说道:“不,乌恩!巴图管不到我,我说给你两只羊就两只,谁也抢不走!也没有人会杀死你!”
乌恩深棕色的眼睛骤然亮起,他连忙问道:“真的吗?天神大人?”
乌恩见马上的白拂雪点了下头,立即欢呼雀跃地搂住两只小羊羔的脖子,许愿似的,仰起头虔诚道:“天神大人,我想要塔娜和宝恩,我是看着他们出生的,我要这两只可以吗?”
这一次,白拂雪没要裴破虏的翻译,也看懂了他的意思,于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乌恩见他同意,分别在两只羊羔脑门上亲了一口,向他道:“天神大人,我带你去塔什!”
白拂雪听见裴破虏用一脸不可置信地表情给自己翻译着。
听完后,便对身旁另一个将领道:“去把你们少将军找回来吧,别在外面瞎转悠了,要没水没吃的了。”
那老将悻悻地一撇嘴,略有些不满道:“那你还要往深了走,去人家部落里。”
白拂雪道:“去了,不就有了吗?你没听地上这孩子说,他们部落里男人几乎都去南边打仗了。”
老将一愣,对啊!蛮子们可以来抢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抢他们呢?
顿时醒悟过来,眼睛一亮,调转马头立即去找他们少将军!
……
一日前,皇宫。
夜色幽深,如果白拂雪此时在的话,定然会倍感意外。
因为锦桓帝大半夜不睡觉,竟坐在曾经伏真君坐化时坐的那口井边。
而这个位于皇宫偏僻角落的破旧小院,依旧破旧如初。
他接过大太监福宝双手恭敬地捧着,呈上来的一个小竹筒,见上面刻有北州玄甲的标志。
立即打开竹筒,里面正是白拂雪写的贺少将军那诡奇的计划。
锦桓帝一目十行扫过,脸色一黑,觉得胸口堵得慌,一时都不禁捂住心口!
吓得福宝当即就要大呼太医,又被锦桓帝及时制止。
锦桓帝长长叹了口气,他都怀疑是不是平日里给雪儿用了太多红津丸,那玩意毕竟是瘾的,是不是因此导致他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
虽然这计划的确能够自圆其说,但……这传出去名声不太好啊,正思忖间,就已见白拂雪似早有所料,已在最后末尾提醒——
皇上你三大世家杀了那么多人,名声早就不好了。
锦桓帝深深吸了口气时,耳畔听福宝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工部尚书与礼部尚书已经到了。”
很好,看来这件事的确该早日提上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