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目圆整,怒不可遏:“英王兄为大明征战四方,岭北、南洋、东瀛、高丽,大明疆土七成都是他打下来的!他若有反心,何须等到今日?\"
“殿下,人心隔肚皮,您又怎知英王他不是做戏?岂不闻‘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大奸似忠,大伪似真,不可不防啊!殿下!”
梁贞扑通跪下,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殿下,正是因为英王功高,才更需提防!当年韩信助刘邦夺得天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被誉为'兵仙'。可最后呢?被诱杀于长乐宫,夷灭三族!臣等并非怀疑英王,只是这人心易变,局势难测啊!\"
王仪也跟着叩首,额头贴在冰凉的地砖上,声音低沉:\"陛下春秋正盛,可储君之位关系国本。英王在朝中威望太高,对殿下终究是个隐患。臣等愿为殿下分忧,只求殿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朱标明显已经红温了:“住口!什么叫以江山社稷为重?不听你们的,这大明的江山就亡了吗?”
“难说!”王仪抚着胡须,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殿下仁厚,不忍见英王蒙冤。可臣观英王行事,在终南广纳贤才,又钻研兵械之术,看似潜心治学,实则暗藏锋芒。陛下英明神武,岂会无故冷落功臣?这其中深意,还望殿下三思。\"
王仪从袖中取出一叠密报,恭敬呈上:\"殿下请看,这些是终南学院近期的动向。他们不仅研究农具水利,还在铸造新式枪炮,臣等实在担心,这所谓的学院,会成为第二个天策府。\"
朱标接过密报,越看脸色越沉。烛光下,那些字迹仿佛化作利刃,刺痛着他的眼睛。他想起幼年时,王兄背着他在军营中穿梭,教他辨认军旗,讲述兵法。
\"够了!\"朱标将密报重重摔在地上,\"你们口口声声为了本宫,为了大明,可字字句句都在挑拨皇室,离间宗亲!\"
梁贞和王仪对视一眼,双双跪下。梁贞声音哽咽:\"殿下,臣等自知言语冒犯,可臣等追随殿下多年,实在不愿见殿下因一时心软,铸下大错。英王之事,还请殿下从长计议啊!\"
朱标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心中五味杂陈。他何尝不知朝堂暗流涌动,何尝不知王兄的存在让许多人忌惮。
可在他心中,朱文正始终是那个疼他爱他的兄长,是大明的功臣。
\"都起来吧,本宫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念你们的忠心,本宫可以当你们没有说过这些话。\"朱标疲惫地挥了挥手,\"本宫心意已决,明日早朝,定会为英王兄求情。至于你们所说的隐患,本宫相信王兄,也相信陛下。退下吧。\"
梁贞和王仪退出殿外,冷风扑面而来,吹散了方才的暖意。
梁贞望着漫天星斗,轻叹一声:\"殿下仁厚,可这朝堂之上,容不得半点妇人之仁啊。\"王仪沉默不语,只是握紧了腰间玉佩,在夜色中疾步离去。
终南山下,朱文正站在书院窗前,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灯火。寒风卷起他的衣袍,他却浑然不觉。谢君瑶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殿下,夜深了。\"
朱文正转过身,露出一丝苦笑:\"瑶儿,你说四叔这盘棋,到底要下到何时?\"
谢君瑶没有回答,只是将披风轻轻披在他身上。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听着山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