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人闻言,喉结滚动,这次却直视她眼睛,“这里可是齐王府!”
“正因是贵客。”温宁突然用鞋尖勾起他腰间玉带,绸缎撕裂声里露出半截雪白中衣,“主人家才该好生款待,否则传出去,你岂不是害了你主子得了一个怠慢客人的名声。”
伶人突然抓住她脚踝,却在触到肌肤时触电般松开,“你究竟要做什么?”
“站这儿。”温宁懒懒指向地砖某处,待他站定,忽又轻笑:“弯腰。”
伶人满腹狐疑,却不敢违逆这位贵人的古怪要求,只得僵着身子任她摆布。
温宁忽然起身,素手拂过他臂弯。她将他的手臂弯折成一个古怪的弧度,又扳过他的下颌,令他面朝雕花槅扇。
“战姑娘,您这是……?”伶人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且不说他此刻的动作有多怪异,单说他一个伶人,不来唱曲却做这个,就让人琢磨不透她背后的用意。
温宁却不答,只退后坐回到榻上端详,直到窗外传来极轻的声响,她眼底才浮起一丝餍足,吹灭烛火,“我睡觉时,最听不得杂音。”
伶人刚要开口,忽觉脖颈一凉。
原来温宁方才摆弄他时,竟将一柄银簪横在了他喉间。此刻簪头小坠随着他的呼吸轻晃,正抵在他命脉上打拍子。
他余光瞥见翻身上床和衣而眠的身影,咬紧了牙齿后槽。
齐王听闻属下来报此事,“啪!”的一下将青玉笔架砸在朱漆柱上,立时迸得粉碎。“她竟喜欢这种人?”
齐王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案上那封密信早被揉作一团,忽地抬脚踹翻整张紫檀书案,砚台轰然砸在公公脚边,墨汁溅满他靛青袍角。
公公伏在地上的身形又矮了三分,额头紧贴织金地毯的缠枝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牵连。
“不对!墨她若好这一口,那墨云稷岂不就成了京都城一大笑话?来人!”齐王掐腰站在阶上,唇角牵起一抹冷笑,敢在他府中,他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他倒要看看,温宁到底是装出来的浪荡还是她骨子里就是。
立时进来两名带刀金甲护卫走进来,“再挑两个泠梅园的戏子,给本王送去清晖园,本王定要好好彰显一下待客之道。”
侍卫抱拳应诺,盔缨随动作轻晃,在殿柱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
公公偷眼瞥见齐王映在屏风上的剪影,只觉得袖中的荷包兀的烫手。
温宁将要睡着,便听见门外有人靠近,“战姑娘可睡下了?齐王又叫奴才给您送来了两名乐工,可方便将人送进去?”
房间很黑,伶人只听见翻身时触碰被褥发出的窸窣声响,随即感到绣鞋破空时带起一缕香风,顺着颈间滑过。
温宁用的巧劲,绣鞋凌空旋了半圈,撞飞伶人喉间金簪,那簪子被打落时并未划伤他的肌肤。
“啊!”伶人后知后觉惊叫出声,常年练唱,他的嗓音本就比一般男子娇嗲了许多,落在公公耳中,听起来比教坊司新来的扬州瘦马还酥。
不禁想起暗卫绘声绘色的描述,公公藏蓝袍子下不完整的躯体猛地一颤,脸上腾起异样的色泽。
“找死啊……”公公慌忙用拂尘遮住脸转身,却踩到自己曳地的袍角,险些绊倒。
伶人此时并不知晓厄运即将降临,听见窗外脚步声渐远,他莫名的想不通公公怎么就走了?
不是说又送来了两位乐工吗?人为何还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