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布朗·贝尔看见首翔趴在课桌上，双眼下方挂着两个乌黑的眼圈，整个人像是被洗衣机搅过一遍似的，头发乱糟糟，连平常用来摆造型的刘海都耷拉了下来。

“你怎么了？”布朗·贝尔把手里刚买的早餐塞到他桌上，“失眠啦？这有薯片和优酸乳，补点能量。”

首翔慢吞吞地抬起头，捏着优酸乳的吸管，声音沙哑地说：“我昨天晚上被王天苟拉到凝碧池底下睡觉，那里不太舒服。”

布朗·贝尔眉头一挑：“……池底？你是说水下？”

“对啊，”首翔一边吮吸优酸乳一边撑着脑袋，“那个地方太湿了，我又没带被子，怕我感冒，所以整晚都不敢睡得太沉……你想想，要是一觉睡死过去，变成水鬼怎么办。”

布朗·贝尔沉默了几秒，把薯片袋往前推了推：“你还是吃点东西吧。”

这节课正好是凉皮鸭的物理课，但首翔压根不打算听，嘴角挂着优酸乳吸管，直接就趴了下去。课桌冰冰的，有点像昨晚池水的温度，他却意外地觉得安心。

凉皮鸭站在讲台上，笑容满面地拿着粉笔，在黑板上胡乱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图形，那些线条看起来像电场线又像地狱地图，没人看得懂他想表达什么。讲了一会儿，他突然从讲台下拿出一个旧电脑包，从里面掏出一副乒乓球拍，啪的一声放到讲桌上。

“来，我们今天讲的是——‘物理运动与旋转系统的互动关系’，也就是打乒乓球。”

台下一片哗然。

讲台一侧，王天苟正仰躺在冰凉的地砖上，闭着眼，双手安安稳稳放在胸口处，仿佛一个躺平修行的老和尚。他微微呼吸着，仿佛在和宇宙对话，感受体内灵魂的回响与震荡，像是在寻找自己那条通往伟大龟道的路径。

“如果对方打旋球该怎么办呢？”凉皮鸭在讲台上晃了晃拍子，眨眨眼睛，卖了个关子，“来，徐兲回答一下。”

徐兲刷地站起来，神情坚定。他很聪明，一点就透，语速飞快地答道：“如果对方的手在前端，我的手便在左侧。然后对方转动球的时候，右手便在左侧，而左侧的人，可以把左臂抬起来，然后用手指轻轻按住旋球，然后旋转。对方的旋球速度太快怎么办？就大力出奇迹，把球拍往他身上砸，终止比赛。”

全班陷入短暂的寂静。

然后凉皮鸭眼前一亮：“非常好！大家都要像徐兲学习啊！思维要灵活，动作要果断。徐兲是个不错的学生，好好跟着他学！”

首翔始终没有醒来。他趴在桌面上，呼吸均匀，脸朝一边歪着，嘴角还挂着一滴未干的优酸乳。看上去，就像是从昨夜凝碧池底一路沉睡至今，连物理课的各种吵闹都无法撼动他的睡眠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