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血色项圈(2 / 2)

\"项链在流血。\"大副媳妇突然插话,酒杯里的绍兴黄酒泼出大半。这个平日里温婉的舟山女人死死攥住餐布,仿佛又看见丈夫抬着担架冲进医务室,担架上昏迷的话务员脖颈缠着浸透的纱布,暗红血渍顺着锁骨蜿蜒成诡异的符号。

海盗首领是个戴独眼罩的瘦高个,皮质眼罩边缘露出烧灼的疤痕。他用匕首尖挑起父亲的金丝眼镜,突然吹起口哨——竟是《友谊地久天长》的调子。三个手下像闻到血腥的鬣狗,将保险柜里的五十万美金码进防水袋,连古巴雪茄都仔细裹上锡纸。

\"你们很专业。\"父亲突然用阿拉伯语说道。首领动作顿了顿,反手用刀背摩挲过他熨烫平整的衣领:\"中国船长,比索马里那帮杂碎强。\"指间的老茧显示他曾是正规海军,虎口残留的蓝色油墨像是某国舰队的编号。

变故发生在撤退时刻。落在最后的少年海盗突然扯开话务员的衬衫,黄金项链上的翡翠吊坠在应急灯下泛着幽光——那是他未婚妻送的定情信物。军刺沿着喉结缓缓游走,血珠渗出时,少年突然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这项圈真配你。\"

五年后我在鹿特丹港再次见到那条项链。某位希腊船王的收藏室里,翡翠背面赫然刻着\"1987.3.21 永结同心\"。当我说起那个带着《友谊地久天长》口哨声的雨夜,老船王转动着翡翠的手突然颤抖起来:\"那首曲子…是荷兰皇家海军的殉葬曲。\"

货轮驶离马六甲海峡时,朝阳正刺破积雨云。大副在医疗室发现话务员攥着半截染血的项链,翡翠坠子不翼而飞。父亲站在舰桥望着海天交界线,晨光将他笔挺的背影拉得很长。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明白,那个始终不愿详述的夜晚,不仅关乎勇气与生存,更暗藏着大航海时代最后的血色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