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三个鸡蛋剥开时,阿妈的尖叫刺穿了我的耳膜。本该金黄的蛋黄化作乳白色的蛆虫,在蛋白的褶皱间疯狂蠕动。最骇人的是那些虫子竟生着人脸般的花纹,密密麻麻的复眼在烛光下折射出血色。
\"造孽啊......\"外婆用银簪挑开虫团,我看见她手腕上的牛角镯在剧烈颤抖。那些蛊虫在碰到簪尖时突然爆裂,溅出的黏液在木桌上蚀出焦黑的孔洞。吴阿婆临走前深深望了我一眼,她脖颈的银项圈上,九只镂空的毒虫正在月光下张牙舞爪。
往后的岁月里,这个画面常在午夜梦回时将我惊醒。医学院的教授对着我画的蛊虫图摇头,说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寄生虫形态。直到大三那年,我在图书馆尘封的《苗疆秘闻录》里读到:\"虫蛊成形,需以养蛊人心头血饲之,破卵时可见人面虫身。\"
去年清明回乡,我又看见吴阿婆的瓜子铺。竹筐上积着厚厚的灰,邻人说老太太三年前就去了。那天傍晚,我在她老屋门槛下发现个陶罐,揭开蜡封的瞬间,数十只银翅蛊蛾扑棱棱飞向暮色中的吊脚楼。它们的翅膀上,依稀可见我十岁时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