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着墙,手指冰凉,敲字回了她两个字:
“没事。”
过了一分钟,她又发来一句:
“你脸上的伤,骗不了人。”
我盯着那行字,心里像被细密的针扎着,刺痛又发麻。
她像知道我在看,又发来一段语音。
“我昨天请假去陪我妈复查……你要是不信,也没关系。我只是希望,不要哪天在热搜上看到你。照片里是你流血倒地,标题写着:‘江城黑道一年轻头目死于街头枪战’……我妈说,你不是坏人,但活得像个坏人。”
她的声音透着一股倔强和隐隐的哽咽,像一只被风吹得发颤的小兽。
我没有再点开那条语音,只盯着那行文字:
——你不是坏人,但活得像个坏人。
说得对极了。
我一直活在泥地里,混着血与灰,早已忘了自己是什么模样。
夜已深。
我推开后门,走到仓库后面那条废弃铁轨旁。
月光冷冷地铺在铁轨上,把生了锈的钢轨映得像一条瘦长的银蛇。风从远方呼啸而来,裹挟着泥土和破铜烂铁的气味,吹得我睁不开眼。
我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张纸。
在上面,写下:
“她在阳光下,我在泥地里。她活得明亮,我活得骄傲。”
写完,我把纸团攥紧,塞进口袋里。
回头时,却看见老六站在门口,肩靠着门框,点了一根烟。
他看着我,烟雾里眼神幽深。
“你今晚是不是要跑一趟?”他问,声音很低。
我点头:“有人给我递了张纸,说钩哥明天想见我。”
老六掸了掸烟灰,声音压得更低了:“小心点。”
我盯着他:“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他垂下眼帘,吐出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不是请你喝茶的性格。”
我盯着他三秒钟,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最终还是收回目光,推门回了仓库。
天快亮了。
仓库外,停了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车灯熄灭,像头静默待命的野兽。
大柱的人坐在驾驶位,戴着黑色棒球帽,看不清表情,只丢给我一句:“上车。”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
后排靠窗的位置,安静地放着一张白纸。
白纸上,印着四个名字:
【净空、黄彪、唐山、阿宝】
名字排列整齐,像是四张未盖戳的死亡通牒。
我看着那张纸,忽然笑了。
钩哥,终于出手了。
而我,也正好有个故事,想讲给你听——
关于兄弟,关于刀口,关于一个人是怎么一步步从江湖边缘,被推向深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