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在工作时偷偷绕道那面墙边。
发现那里被新加了三块钢板,四个铁栓,全是新焊接的痕迹。
我心中怒火压不住。
中午吃饭时,我凑到老六身边。
他正在默默啃馒头,牙齿不好,啃得慢。
我低声说:“老韩还活着。”
他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斜睨我一眼。
“冷库后面那间房……你知道的吧。”
他放下馒头,擦擦嘴:“你以为我不想救?谁敢动那块铁板,就等于提前写遗书。”
“你之前不是说,留下来才能看到最深的底层?”
“对,但没说能救人。”
“那你看着他被关死?”
他叹了一口气:“小韩的命是他自己选的路。你要救,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我看着他,眼神没有退让。
他沉默了几秒,从怀里掏出一个破铁片,递给我。
“这是那扇门的原开口位置。夜里九点半到十点,巡逻员会在南区交接岗,留空五分钟……你要赌,就赌这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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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我没有回宿舍,而是绕行南区后巷,躲进一堆废料桶里,死死盯着那面墙。
九点三十五分,南区警灯闪了一下——是交接时间。
我立刻行动,猫腰贴地爬到钢板前,用带来的螺丝刀在钢板边缘轻轻敲击三下。
回应只有雨滴声。
我再敲三下,节奏加快。
终于,墙内传来一声微弱的敲击——三下,一长,两短。
那是我们曾在冷库学会的“生存节拍”,意思是:“我活着。”
我鼻子一酸,几乎要哭出来。
他还在。
他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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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夜找老六,要来一份铁锯和两枚钳子。
“你疯了吗?”老六问我。
“他要死了。”
“那你救了他,就真成了刺头,下一次你进的可不止是冷库。”
“无所谓。我已经冻过一次了。”
老六咬牙,终于递给我一瓶旧机油和一块破电布:“明天晚上。我陪你。”
我看着他,第一次握住他的手。
那是一只老茧横生的手,粗糙而沉稳。
他说:“咱们不一定能救得出来。但起码……不能让他尸体未凉,就被说成‘逃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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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风大,我把许洪亮照顾睡下,轻声在他耳边说:“等我们回来。”
他迷迷糊糊地说:“韩……要救他……”
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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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很多人没死在刀下,而是死在没人替他说话之后。
我不想变成那种人。
哪怕我也活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