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库后的钢板,我们只锯开了三分之一。 还没来得及把小韩从黑暗里拉出来,耳边就响起了高频哨音。
那是厂区最高级别的“反逃逸警报”。
两束强光几乎同时照射在我们脸上。
老六低声咒骂:“妈的,内鬼。”
我一把推他回后巷:“你快撤,我来扛!”
“你疯了!”
“我一个人被抓,他们还不至于查你!”
他迟疑了几秒,咬牙转身跑。
我望着他背影消失在垃圾堆后,深吸口气,举起双手,站在那扇只剩一道缝的钢板前。
警灯越来越近,狗叫声撕破夜空。
我知道,我又“被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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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押进了警戒室。
斌叔第一个走进来,手里捏着那块我锯落的铁皮,盯着我看了十几秒。
“你真行啊。”
我不吭声。
他把铁皮“哐”地一声砸在桌上:“我早就知道你没死心,但你胆子也太肥了——还敢撬冷库?”
我抬头看着他:“那不是冷库,是坟。”
他眯起眼,点点头:“你很快就能下去陪他们。”
随后他叫来两个护厂队,把我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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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厂广播反复响起:
“为加强管理、统一思想、防范不稳定因素,全厂今日九点组织‘道德审判大会’,所有职工必须参加,不得缺席。”
我知道这是什么。
这不是法庭,而是仪式化羞辱。
他们要让“所有人站出来”,指着我这个“反叛者”说——我错了,我害了大家,我该死。
这种场面,我不是第一次见。但第一次,我是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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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押到礼堂中央,一个破旧铁椅上,双手反绑,身后是五米高的厂标横幅:“感恩制度,自我净化”。
左边一排坐着“工友代表”,右边是“思想引导员”,正前方站着主审官——也就是人事主任许主任。
他站得笔直,西装笔挺,手里拿着一张“罪状书”。
“职工净空,屡次逃逸、煽动、破坏设备,企图扰乱厂区秩序,根据内部管理条例第十三条,进入‘道德审判程序’。”
接下来,就是“群众发言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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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站出来的是车间长周组长。
他用标准语调说:“净空工友自入厂以来,态度不端,多次违反规章制度,拖延生产、扰乱秩序,是典型的负面榜样。”
“前几天,他还怂恿一名新工尝试越界,被我们及早制止。”
我听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谎,没有任何表情。
周组长是第一个让我进饭点监督组的人,那天他还说我“脑子清楚”。
第二个站出来的是曾帮我藏过纸条的女生李娟。
她捧着讲稿,声音发抖:“我曾经对他心软……但事实证明,我错了。他只是利用我们对他的同情,想为自己铺路逃跑。”
“我……希望厂里好好整顿,别再让这种人影响大家的工作情绪。”
我忽然感到胃里翻滚。
我记得那天她用膝盖磕着地板求组长让我回工组。
第三个,是阿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