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勺王凑过来,用铁勺敲了敲牛骨。“好材料。”他指腹蹭过“守”字,“星卫的东西,能镇住血炼的邪性。”
陈峰把牛骨放进星陨锅,清水漫过骨面时,他听见锅底传来细微的“嗡”声。星陨锅的星纹亮了,像被谁点着了火,水面浮起层淡银的星雾,裹着牛骨上的“守”字,慢慢化进汤里。
“火候得压着。”铁勺王把蓝布包里的方子推过去,“血炼星能就像野狗,你急它更疯。”
苏清雪忽然按住陈峰的手。她的指尖凉得像冰,陈峰却看见她眼底烧着团火。“明日卯时,食武阁。”她说,“苏明远要的是正统,我们要的是——”
“公平。”陈峰接道。
风又起了,吹得星陨锅的蒸汽散了又聚。铁勺王的铁勺在石桌上敲出轻响,像在应和什么。陈峰望着锅沿腾起的星雾,忽然想起牛大壮喝了汤后红着脸说的“星星味”,想起赵三破境时眼里的光。那些光此刻正从星陨锅里冒出来,漫过青石板,漫过糖画摊,漫过整个夜市的屋檐。
“三日后的赌约。”苏清雪把寒星剑往腰间一按,剑穗扫过陈峰左眉骨的浅疤,“该让他们尝尝,什么才是真的星能汤。”
铁勺王起身要走,又回头:“汤斗时记着,星能在汤里,更在人心里。”他的靛蓝围裙被风吹得鼓起来,像面褪了色的旗。
陈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低头抚过星陨锅的星纹。锅身还暖着,贴着掌心,像块烧红的铁。石桌上的牛骨泛着青灰,“守”字在日光下亮得刺眼。他忽然明白母亲说的“熬人心”是什么意思——这锅熬的从来不是牛杂,是那些喝着汤长大的人,是那些被星能困着却不肯低头的人,是那些偏要在泥里种星星的人。
日头西斜时,陈峰把星陨锅抱回屋里。窗外的银杏叶沙沙响,落了两片在锅沿。他摸出《星鉴》残卷,残卷上的星纹与锅身的星纹叠在一起,像道没画完的星图。
“清雪。”他转头,见苏清雪正站在门口,月白武服被夕阳染成暖金,“明日,该让他们看看,星星到底是什么味。”
苏清雪没说话。她望着陈峰额角的浅疤,那道疤在夕阳里泛着淡粉,像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风又起了,吹得她的剑穗缠上手腕,像条蓄势待发的蛇。
院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陈峰把《星鉴》残卷小心收进怀里,星陨锅的温度透过衣襟渗进来,烫得他心口发疼——那不是疼,是热,是火,是要烧穿所有黑幕的热,是要照亮所有角落的火。
三日后的赌约,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