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天气灰蒙蒙的,顺子抱着账本冲进书房,见柳珩正拿出甄氏在这宅子中的藏书阅览批注。少年喘着气将市面粮价竹简铺开:“起初麦价跌到一百八,按爷的吩咐全退...如今涨至.…哎哟!”
青年突然掷出镇纸,青铜兽钮擦着顺子耳廓钉入门框:“粮贱时退订买入是为囤货以待天时,如今涨到二百三,你倒不敢开仓卖粮了?”
“东、东市掌柜说还能再涨......”
“别听他胡扯,正常兜售便是。粮价再高百姓吃什么??再者官府若是追责你‘扰乱民生’又当如何?凡事不能只想着眼前。
另外,明日委托张老板那边,押十车陈粟去钜鹿。”柳珩蘸墨圈住某处,笔锋力透绢帛,“近来听说太平道在那儿施粥耗粮,不出半月粮价必疯涨。咱们按眼下市价七成出,既赚翻倍利,又让灾民多条活路,让太平教众念个恩情,此为三赢。况且咱们的府库也压不下如此多的粮食。”
顺子闻言豁然开朗——主子这招叫“旱时蓄水,涝时开闸”。先前粮贱时低价吃进,如今粮贵时高价抛售,一来一去差价翻番,还白赚个仁义名声。 这年头,善名可是比金钱白银要好用不少。
“哦对了!”顺子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柳爷,西市铁匠送兵器架来了。”顺子扒着月门探头,“说是按您画的图谱,加了钩镰卡扣......”
“摆去东墙。”青年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事,从柜子里拿出一封信件。“让陈伯支十贯钱,再订十五把军刀来。然后把这函信件送到张老板那边,就说我给的。”
顺子连连点头,拿着信件便出门办事去了。
二更天的范阳城鼾声四起,柳珩却盯着案头信笺皱眉。张世平那边的回信很快,说是县官也有剿匪之意,只是缺些粮草与器械需要两人自备——这到无所谓,毕竟两人的生意难免需要出城办事,付出些代价扫清马匪实为大善,但张世平再信中还提到,这县太爷疑似和马匪有串通……那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范阳县令名王昶,何方人氏不知道,半年前走马上任范阳县,算算时间正是马匪兴起前不久。
而距离马匪三当家被杀后已是数月,却迟迟不见寻仇的马匪,自家商贩的货物也没有被打劫的时候,虽说每次都是聘请县兵进行防护——实际上只是“缴纳”费用给县官,但若是因为那县官提前汇报了消息的话……
“顺子,你过来。”很快,房门又一次被打开,作为奴仆来说顺子的休息时间其实很少,但相对的薪酬也比正常的下人多了几百钱——没错,虽然他是买来的奴隶,但也是有工钱的。
“派人传话张老板,明日起筹备剿匪!另外告知他,我寄存的那杆百炼点钢枪也该开刃了。
对了,知乎一声阿蛮,让他这几天多看看武谱,过几日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