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旱(1 / 2)

春雨润如酥,雨过天方晴。

沿街的小贩正推着推车出来,打算沿街叫卖,听得街头响起一声清亮地耳光声,心中纳罕,循声而去。

只见大街上的安阳县衙门口,一个如乞丐般浑身泥泞的男子,正跪在紧闭的县衙朱红门前。

自己丝毫不留情地左右开弓,扇着自己的耳光,双眼无神地大声喊道:

“我白狗娃前来自首!我虐杀妻子!以次充好,贩卖假货!贿赂本县捕头,同他合谋,诬告竞争对手,将他们私自押关大牢,逼迫他们低价将铺子折与我后,才肯放人,事成后,我与捕头四六分赃!我垄断县内的生意!哄抬物价!我白狗娃不是人!我白狗娃前来自首!”

有人仔细一打量他肿胀的脸,疑惑道:“哟嚯,这不是白员外,白老爷吗?白员外怎么叫自己狗娃?”

一个老者抽着烟杆,道:“你们小年轻不知道,白老爷以前也是从乡下来县城讨饭吃的,只是后来,人家白老爷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舍生取义做了伍捕头的女婿,这才慢慢发达了!”

有人疑惑问道:“做捕头女婿是好事呀,怎么就舍生取义啦?”

有那好事的大娘听他这么问,一下子来了精神!

“嗨!小伙子外地人吧?哦呦!那伍捕头的女儿啊,当时可都是二十八的黄花大闺女了,十多年都没嫁出去,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嗨!伍大娘子拢共结了三回亲,每次都是新郎官要娶亲前,吧唧一下,就死啦!”

“怎么就死了?”

大娘们回忆了一下,你一言我一语地道:“我记得第一回,应当是王大善人家的二公子,好像是早晨吃了鸡蛋,结果嗝得一下,不知怎么的,竟整个吞了下去,就噎死了!”

旁边的大娘附和道:“对对对!是这样,第二回是从前绸缎铺,司掌柜家的公子,好像是在铺子里被绸缎绊了脚,一头栽进大染缸里,咕噜两下,又溺死了!”

另一个大娘赞同道:“没错没错!第三回呀,这亲事可不好找啦呀!好容易耽搁了几年,媒婆才终于说成了一门亲,是县里李财主家的胞弟,丧了妻子,给他做填房。结果据说呀,本来李财主的弟弟去京里走亲戚,说是走完就回来成亲,哪成想返程的路上,半路遇到一头疯牛,那牛“哞”得一声,对着李财主的弟弟就一头冲了过去,然后给顶死啦!”

路过的外地人们听完大娘、大爷们的科普后,看向跪在地上扇自己耳光的狗娃,纷纷变得肃然起敬!

同样是从乡下,来城里讨饭吃的泥腿子,要不人家就能脱颖而出,短短十来年,翻身混成员外老爷呢!

果真是人不狠,站不稳啊!

一个手持白色幢幡,上书“求仙问卜,驱邪避凶”字样的白胡子老道,隐在人群中,眯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白狗娃,背后贴着一张寻常人不可见的迷魂符箓。

他对着白狗娃掐指算了算,发现白狗娃说得自首的事,居然并非无的放矢,都是真的!

但这事究竟是哪位道友做的,他却算不出来。

这代表了两种可能:

一种,是修为比他高的前辈;

另一种,乃是与他同样精擅遮掩天机之术的修士。

嗯……老道自认是后者之中的翘楚。

那么排除一个错误答案后,只剩下前者,就是不知哪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前辈做的?

还真是颇具创意,居然能想到,用迷魂符在凡间惩奸除恶!

一时间,白胡子老道,暗自颔首赞叹,表示学到了,学到了!

过几天等老道也寻摸着一个合适的好对象,也要效仿上一回!

不过老道可不像这位前辈一般,做好事不留名,老道生平最喜欢的事便是在凡人面前人前显圣啦!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咬牙,气闷道:“哎!怎么就这么难呢?老道不过有一点点,喜欢人前显圣的爱好而已!怎么总有前辈跟老道抢呢?咱们修真界的前辈们,都是这么闲的吗?”

想罢,大甩广袖,步踏桃花,一边朝前走,一边中气十足地大声且熟练地吆喝道:“求仙问卜,驱邪避凶,一次十文!不准不要钱咧!”

心里却在暗道:

一群老不死的老瘪犊子!

一个个不好好闭关修炼!

就喜欢在凡间玩人前显圣,也不怕被头顶上,长安仙君留下的那把禁灵剑劈!

一点都不知道给后辈们留‘进步’的机会!

活该咱们修真界几万年只出了一个长安仙君,难怪除了仙君以外,两千余年至今,都天门不开,无人成仙!

骄阳似火,蝉声不绝。

“白初一!”

常小娘子在厨房里刷着锅,一面朝外喊。

八岁的白初一背靠老桑树的树干,在树荫底下铺了张凉席,坐着乘凉。

他听到常小娘子叫他的声音,叹了口气,无奈地把盖在脸上的蒲扇拿下来,却是懒洋洋地一动不动,只大声朝厨房里,有气无力地问:“干嘛?”

常小娘子听了他那懒洋洋的语气,在炎炎夏日中积攒了许久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上来,她捶了捶锅边,气闷地朝外骂道:“小崽子懒死你得了!真是的!不叫你干活是一点儿都不带动的!还要我再三地请是怎样?还不去快接你妹妹放学?”

白初一闷闷地把身旁,正趴在席子上睡觉,嘴角边还流淌着口水的胖娃娃抱起来,对厨房里的常小娘子,明知故问道:“妹妹不是在这里吗?”

常小娘子闻言,气得连锅都不刷了!

匆匆跑出来,提着一根炊杵,就照白初一的脑袋上一顿乱敲!

“你跟我皮!跟我皮是吧!我叫你去接十五!你干娘今天诊堂的病人多,没得空!你干爹和你爹都去山上打水去了!”

白初一把小胖娃娃挡在面前,一面躲,一面果断对他越来越暴躁的娘,认错道:“哎呀!我错了,我就去!”

常小娘子一手拿着炊杵,一手叉着腰,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把你妹放下,你自己去!”

她用手遮挡了下眼,仰头望着炎炎烈日,没好气地骂道:“贼老天!都多少天了,还不下雨?人都要热死啦!这样的灾年,朝廷还不降赋税,到底还要不要人活了?要不是你干爹的功夫好,会打猎,还会从山里找些水出来,咱们还不得向那些病人一样,一个个都饿病了,渴病了?你这小崽子,还指望着三五不时。有能吃着一顿肉的好日子?”

白初一听着常小娘子的碎碎念,把小胖妞重新放回凉席上,她刚刚被吵醒,正用一只肥嘟嘟的小手揉着惺忪的睡睛,感觉到自己忽然被放下,睁开眼,便见白初一就要走的模样,连忙张开一双手,朝着白初一咿咿呀呀地叫,“哥……哥,哥哥,抱……”

常小娘子见了无奈,只好腾出一只手。把自家的小女儿抱起来,嘴里嘀咕道:“这么黏你这懒货哥有什么用?就凭这懒货,将来怕是连嫁妆都给你挣不出来!”

她随口骂了一句,转而又用轻柔地声音,耐心地哄,“丫丫呀,哥哥要去接十五姐姐放学呢,丫丫乖啊!妈妈抱好不好?”

“嗯,嗯,妈妈抱。”丫丫看清抱自己的人,小肥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扑闪着一双大眼睛对着她娘笑。